我斜了他眼,“我相公只是个举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
“这我可不信,”李晓抱臂啧啧两声,“一个举人就能做知府的门客,还敢擅闯张府,连知府老爷的面子都不给,硬要抱你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抱入洞房呢。”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斜射过来,让人难以反驳,其实我心里也好奇,或者说是怀疑,知府对江昭棠的态度,父亲说的那些话,包括他身边的那位叫北雾的护卫,一切都不能深剖。
他本就有些后悔与我成婚,怕他觉得我多事,试探两句感觉到他不愿意直言,便就此作罢了。
如今他有心保我都算仁至义尽,至于能不能保下那便是另一回事了,对于江昭棠我向来都是当成恩人来看待,哪能对恩人有所要求。
“我不知道。”
“什么?”
“没什么。”我轻叹一声,旋即反问他,“若是能出来,你还会回象牙馆吗?”
李晓苦笑摇头,“妈妈为了不牵扯上来,肯定会宣称我已是自由身,无论死活都与象牙馆无关了。”
“那不挺好,你自由了。”我轻言一句,想起在县乡的赵莹儿,莫名有些自豪,“我一故友曾说哪怕是被打断双腿双手,也绝不愿一生所困于人,如今她不仅恢复自由,还能靠自己经商赚钱呢。”
许是我的话触动到了李晓,他愣了会儿,笑道:“你说的也是,而今我脱离了奴籍,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了,就算是死也......”
“说什么死啊,”我打断他,“聊聊活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李晓眼神不自然,倒是不好意思看我,“说出来怕你笑话,其实...其实我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就想干些活计,赚点银钱,糊糊涂涂过一辈子就行。”
“就这样?”我有意逗他,“刚去张府时,还问我要不要同你搭伙过日子呢,我看你分明是想娶个媳妇。”
听我这话,李晓把头埋得更低了,嗫嚅道:“当初,当初不是以为你同我一样无家可归嘛,再说了...哪家姑娘会愿意嫁我啊......”
说着,他低低笑出声,“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养些猫猫狗狗,再养几个没有家的孩子,也挺热闹的。”
突然的,我想起他之前的话,不过脑便问出了口,“你,你恨不恨你舅舅?”
他话音一顿,续而抿唇摇了摇头:“我怪过他,但当时闹饥荒,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饭了,若是不这么做,大家都要饿死,这么想着,我就不怪他了,活着嘛,活着就好了。”
这天李晓还说了很多话,全部都是对未来生活设想,没有半点再提及曾经的亲人。
甚至他还主动问我以后的打算。
我朝他笑答:“同你差不多吧,能给我爹养老送终,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能好好活,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