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太子派人去苜城巡视灾情,那苜城县令威胁城中百姓,若想活命,便将嘴闭紧,听话的就可分到棉衣和食粮,那些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缩起脑袋做人……”
魏子绅顿了顿,低叹了口气,继续道:“待太子派去的人走后,那苜城县令便同那范郅一样,驱赶城中灾民,阿青和他姐姐本欲往岑南觅得一丝生机,不想岑南和那苜城并无两样……”
穆兮窈坐回椅上,光是这般听着,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绝望,爹娘故去,官府不仁,他们挨饿受冻本想寻一条生路,却是从一个魔窟跳到另一个魔窟。
阿青姐弟不过是大晟诸多灾民之一,不知有多少人有着与他们相似的经历,甚至于更加悲惨。
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好一会儿,才听魏子绅又道:“对了,那阿青还提及一事,说他们这一路而来,看到些灾民,并非冻死饿死,而是咳嗽发热,最后硬生生病死的。”
言至此,魏子绅面露担忧,“兄长,就怕……”
他并未明言,可不代表林铎听不懂其中意思。
穆兮窈看着林铎略显凝重的神色,想了想,朱唇轻启,“奴婢……”
她突然的出声令屋内的两个男人都抬首向她看来,穆兮窈声儿一滞,但还是努力壮着胆子道:“奴婢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大灾后必有大疫,先头在老家时,奴婢就听村里的老人提起过,他们从前便碰到过这般子事,雪灾过后天一暖,疫疾便四下蔓延,死了不少人呢……”
阿青说的那话是穆兮窈教他的,至于眼下有没有人犯病,她其实并不知晓,但务必得提醒安南侯,关于疫疾传播的可能。
眼见林铎沉默不言,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穆兮窈不由得紧张得暗暗掐了掐掌心,许久,才听林铎淡声道:“看来防疫一事,需得好生重视一番。”
听得此言,穆兮窈不由得长长得舒了口气。
她此行的目的应也算是达到了吧。
穆兮窈朱唇轻咬,须臾,又道:“有一事,奴婢需得向侯爷交代……”
她顿了顿,见林铎静静看着她,便继续道:“其实阿青今早之所以会来客栈,是奴婢怂恿的,奴婢先头在城中寻亲,那远亲没寻着,却遇着了阿青姐弟,奴婢同情他们的遭际,又无能为力,故而在头面铺子才有意说那话引侯爷去见见那些灾民,让侯爷替他们做主……”
她作出一副忐忑的模样,小心翼翼道:“侯爷可会怪奴婢多事?”
这话半真半假,她自然不曾遇见过这阿青姐弟,但的确是她让他们来寻安南侯的。
与其让安南侯对他生疑,不如她自己坦诚,也能解释先前奇怪的举止。
她垂着脑袋,也不知这话他们会不会信,但她已提前与阿青阿紫嘱咐过,当是不会暴露。
等了片刻,便听魏子绅一声低笑,“你替我们寻了人证,我们该是谢你,又何来多事一说。”
穆兮窈看了眼抿唇未言的林铎,“表公子严重了,只消奴婢没有妨碍你们便好……”
她已作了解释,至于他们信不信的,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翌日,为了尽快赶回掖州,林铎一行清早便起,几乎是马不停蹄,两人纵马赶路自是更快些,但多了两辆马车,耽误了至少一日的行程。
抵达掖州的当日,晨起穆兮窈便换上了让客栈伙计帮忙寻来的破旧袄子,收拾起那些好料子的艳丽衣裙,将提前研磨的黑粉一抹,又变回了那个军营的帮厨小寡妇。
阿青阿紫见得她这副模样,险些没认出来,魏子绅亦是面露一丝诧异,唯有林铎,倒是毫不意外。
算算时辰,快的话差不多午后便可抵达掖州,不想才出发一个时辰,穆兮窈坐的马车便被堵在了路上,似是陷了雪坑,出不来了。
穆兮窈只得下车,然站了一炷香的工夫,看两个车夫费劲的样子,当是还需好一会儿,她有些腿酸,想着姑且在路边的大石上坐一坐,便往不远处一处凸起的雪堆而去。
林铎正与魏子绅交谈,却有一声惊慌的尖叫骤响,听着这熟悉的声儿,他心陡然一提,急步往那处而去。
只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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