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自门中踏出,来回扫望,却不见殷听雪身影。
他脑子微嗡,低头掐指一算。
卦象还没出来,转过头,就见殷听雪远远地朝这边走来,脑袋低着,有点像是做错事的模样。
她走到客栈门前,头还没抬起呢,就感觉一道冷硬的目光盯着她看。
“你跑哪里去了?”
听着他的问话,殷听雪稍微抬头,出声道:
“没跑哪里去,就随便看看……”
陈易眯着眼,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
殷听雪也不好回答,只能梗着脖子,硬顶着目光,好半晌后,她小声道:
“夫君,我们先回房好不好?”
有些话不便这个时候说。
陈易略有怀疑,但念及她走了没多久又回来,倒像真如她所说一般,也就随便看看,更何况,如今的她不可能再逃跑了……
他怎么总想着她逃不逃跑的事呢?殷听雪心头一涩。
陈易揽她过来,正欲上楼。
街口处飘来几盏灯笼,明暗交接,恍若鬼火,待走到近前时,才发现是几位皂役巡街。
打前头走的是位捕快。
他站门外,还没入门,就冷声呵斥道:“你们这还不关门,还点着灯做什么?”
一声厉喝,震得半座客栈一响,几人都转头看去。
小二赶忙赔笑脸道:“邵捕快…咱们这是想看看能不能再侯到几位客人,小本生意,没客人不赚钱。”
“县里如今闹着妖怪不安生,韩县令下令宵禁,家家户户都早早闭门,你们偏不!”邵捕快面色犹冷,俨然是要追究,“掌柜的呢?出来解释解释。”
“掌柜得了风寒,不好下榻。”
“一点小感冒,咳嗽几声就见不了人了?”
邵捕快连连几声嗤笑,俨然是要为难到底。
陈易见他咄咄逼人模样,再想到小二谈及那捕快时话语里的略微嘲弄,那被吓到的捕快,不会就是此人吧。
捕捉到陈易的目光刺眼,又在近处,邵捕快转头喝道:“你又在看什么?怎么进城的?”
还不待陈易开口回应,小二连忙赔笑脸道:“天底下哪有不经门进城的好人,这位呢,是北面来的道士,姓殷名听雪,方才是打听捉鬼驱鬼一事呢。”
听到“鬼”这字眼,邵捕快像是被刺到痛处,怒声道:“什么鬼不鬼的,那是妖怪,还有这道士,哪来的野修,我告诉你,魏县令已经请好法师了,到时法事一做,县里就没妖怪的地,那严婆子也该还钱了!”
一席话,愈说到后面,嗓门就拉得愈大,震得客栈的墙面都在摇晃,小二只能赔着笑脸,挡在陈易面前受着。
砰!酒碗往桌上一磕,那带络腮胡的汉子侧过眸来,兀然出声道:
“俺瞧你这捕快是怕鬼,怪不得被吓回来。”
“哪来的野人?!”
邵捕快闻言大怒,手放到刀柄上,一步跨进门。
那汉子亦是拍桌而起,
“你这官敢欺俺贺泰雄试试!”
呛啷响声,镔铁大刀骤然出鞘,打磨极致的刀口寒气阵阵。
眼看两人就要当场火并,客栈内外无论是官是民,都纷纷紧张起来。
楼上传来吱呀的推门声,身着素衣,五十有余的掌柜下楼而出。
他看了一眼,朝邵捕快一行人道:“邵捕快,老朽怠慢了呀。”
邵捕快见是掌柜,止住的脚步,但手仍放刀上。
他怒色收拢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张似笑非笑的脸,道:“老哥哥卧病在床,不便待客,我也谅解,但…”说着,他拿下巴指了指那叫贺泰雄的汉子,“但这对差役亮刀,犯了王法,怕是得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这客官性情粗莽豪放,不小心冒犯了邵捕快,你别往心里去,”
掌柜敛着一双老眼,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出张银票道:
“大年初一,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那便看在老哥哥面上,我也不计较了。”
邵捕快收刀入鞘,出了客栈,一挥手,便带着一众差役大摇大摆地走了。
人影消失在街巷中,掌柜眼神示意下,小二赶紧把门关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
见人走远,小二吐出口气,一憋嘴道:
“这官,比鬼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