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多年查探无果的身世便心烦意乱,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她撑着额角在妆镜台前闭目养神,悠悠淡淡的就是不上楼去见百里浔。
甘醴在一旁观察楚令昭良久,终是上前扶了扶她的簪子,“小姐分明是想要见青龙殿下的,为何偏要在此故意耽搁呢?”
楚令昭懒懒睁开双眸横了甘醴一眼,“你又怎知我想要去见他?”
甘醴将另一枚珠坠戴到少女耳垂上,望着镜中美人几近祸水般的无边殊色,他歪了歪头言辞妥帖,“能与小姐玩得相投之人不多,青龙殿下称得上是一位。虽同在上泽,但连月来各有所忙无暇他顾,好容易今日大雨一时半刻都不能离去,想是上天亦期盼小姐暂且驻留此地,闲暇会友。这般难得苦心,还是要相见一番,也算不负韶光灼灼。”
这小童就快要到少年的年岁,眼眸干净不沾浊气,看尘世诸事轻易便能将纷乱理顺,如此心明神清,楚令昭不禁莞尔,笑问他:
“你可知如今的三位王储中,哪位最危险?”
“是白虎王储?”甘醴试着道。
楚令昭笑靥意味复杂了些,“是青龙。”
她整理着绯朱袖边,不紧不慢地评价:“浪荡乖张还反复无常,这位招惹遍了望帝城风月是非的青龙王储,才是将大楚皇室的残暴薄情高度具象于一体的代表。”
甘醴听着少女锋锐而毒辣的点评,他摩挲了会儿下巴,若有所思,“奴很想知道,论起残暴薄情,小姐您究竟是哪里好意思去批判人家的呢?”
楚令昭眸光立刻扫向他。
甘醴一僵,留意到刚刚自己无意间真的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他弱弱向后缩了两步,“……年幼无知,童言无忌而已。”
楚令昭盯了他半晌,“我瞧着,甘醴真是长进了不少。”
雅室外雨落声哗响扰耳,少女同这小宦官拌嘴早成习惯,看衣裙已更换的得体典雅,不再有方才骑射时的不羁姿态,她轻哼了一声,并不与甘醴计较,起身走出内间。
甘醴乖觉一笑,陪着她离开雅室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