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堪扶持,但到底承境内水土万物恩泽一场,我想……再给故土留一次机会。”
如今那几十万秦军被俘,华序内部局势如何变动都不会再影响大楚安危,可若要真的眼睁睁看着华序西南沦陷、州郡南北割据,他却仍存犹豫……
谈及华序,楚殊吟情绪十分复杂,生长于一方水土大地,难免心中惜怜,少年终究不忍见它被战火侵蚀、山川易主,这也许,也是他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了。
虞章同样身为武将,多少能够理解这份对水土自然的执著牵挂,他虽惋惜,却没有再劝,只起身离开了。
议事阁内惟剩下楚殊吟与楚令昭二人,楚殊吟望向少女,轻声开口:“作出此番决定,姐姐可生我的气?”
楚令昭自是不悦的,她指尖缓缓敲了敲手炉,嗓音淡漠:“大楚国力强盛,有征伐天下之势,他朝四海归统,普天之下无不是故土。前路罔极,阿弟无需执着于一川一树。”
楚殊吟何尝不知这些,尘俗沧桑轮转,岁月穿隙浮木成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恒久不变,所谓水土羁绊,也仅仅是一时生长于此的寄念罢了。
但是,少年人总是有几分敢于直面本心的信念所在,亦如唐临痕违逆家族弃文从武的顽固执拗,亦如楚令昭对权力坚定不移的偏执追逐。
而现在,楚殊吟也选择顺从自己难得的恻隐之心,帮扶华序,阻止南北割据。
他拿起酒盏斟满,起身走到少女面前,将之递向她,认真道:“姐姐,最后一次,让我再相信华序、相信陛下一次罢,只当是为了那片我们立足多年的土壤,可好?”
楚令昭艳丽的眉目微微上挑,“假使苏栩依然不堪托付,孙括攻下东南,殊吟所在的西南防线仍旧会被斩破的。”
“那便算我为留在华序的决定自食苦果。”少年垂下眼睫。
楚令昭注视他半晌,还是抬手接过了那只酒盏,“楚家会一步步掌握更多大楚实权,若来日华序终遭覆灭,阿弟,家族永为你之前途。”
此言,是站在楚家家主立场上的许诺。
无比珍重。
楚殊吟明白少女的用意,眸中漾开柔和光芒,他恭敬地欠了欠身,温声笑道:“殊吟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