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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话 殊途同归·天机造化尤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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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求速死,只求解脱,尽早结束这样一段荣耀过也挫败过、快乐过也生不如死过的人世苦旅。我没什么可挂碍的、也没什么可留念的,这样甚好……

    我去看皇长子,我的儿子,此生此世我唯一的孩子。

    二月的风很清索,但内殿里的景物却不显萧条。

    他已经成长为一十九岁的少年,亦或者说似他这个年纪已经取缔在男孩儿与男人之间了。他出落的很是精英秀气,轮廓肖似他姿容上乘的父皇、神韵活脱他娴静缜密的亲生母亲。又不知是不是这么些年跟在我与安晴天身边的缘故,眉梢眼角的那一抹混成气质,竟也有些若了我的似水纯净、安晴天的沉稳内睿。

    见我一路施施然静静走进来,他颔首一笑,灿若星辰的明眸里烁动着光波一捧:“母妃。”他对我行了个礼,旋而起身亲昵的抱住我的双肩,“次月改元,儿臣便登基了。您就是皇太后了!您开心不开心?”声息明快,灿若三月的解语花柳。

    分明已是极平静的心海,但此刻还是被他这般与我截然相悖的明快,而做弄的有些泫然欲泣。我噙泪抿唇,唇兮丝缕笑颜流溢开来:“开心。”淡淡的,哽咽的嘶哑语气吞没了我原本就不太手到擒来的沉着伪装。

    他抱着我双肩的手臂不觉暗暗紧了一紧,旋又松缓:“为何开心却还哭?”探首蹙眉,黑白分明的双目里有细碎的金波糅杂其中。

    我被这目光震的撼的有些惝恍,心虚的抬袖拭了一把泪花,薄唇笑颜依旧:“是因为,太开心了。”嗓音还是哑哑的。

    他似是信了我这敷衍的话,也是跟着缓缓笑起来。

    我心口像是塞着堵着一捧茅草,分明该是万般皆放什么都已不在乎的,却有一股念头在这一时突地袭涌上来,做弄的我起了哀哀悲意:“皇儿。”持着有些颤抖的声息,蹙眉徐徐,“我是不是恶人,我死后会不会下地狱。”语气并非疑问,似在表着某种肯定,又似乎不太确定。一如我此时此刻忽而就飘摇起来的心境。

    他蹙眉复展眉,甚为郑重的摇了摇头:“母妃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定定一句,复又一沉淀,“母妃所行所做全然是因身不由己。母妃会上天堂的,会与师父在一起的。”

    最后一句“会与师父在一起”,听得我一颗心坠了一坠。这个孩子,他明白着我的真心意……我苦笑:“会么?”

    他极坚定:“会的。”瞳孔里的是非观十分清明,旋即缓缓语气,“母妃只抓住自己一些身不由己的、背了心意的事务不肯放下,却这人生在世哪个不曾做过违背心意的事情?娑婆世界,即是遗憾世间,若事事都不违背心意,那就不是万丈软红。”于此侧目蹙眉,“而正因为母妃太善良,所以才总想着那些放不下的渐成心结,忽略了自己所行所做的善事善举。万相唯心,一念般若即是天堂。”

    ……

    我一时哑然,或许这么些年我霍扶摇过得一向都太唯我,竟忽略掉了身边这个孩子居然有着如此弥深的禅味禅心。他与我诚然有缘,他每每与我两语三言不多时候的交集就足以抚摸、熨展我一颗纠葛万千的起了褶皱的心。既然他说会,那么,许是会的吧……茕茕的想着念着,我含泪笑叹,几近释怀。

    “儿臣这条命,就是母妃救的。”他复徐徐的念叨起来,原本尚有明快的音声也濡染、陈杂了些微的黯淡气息,“儿臣年幼时有一次中毒,先皇后下了令三缄其口、更不许太医署太医为我问诊。母妃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若不是母妃坚持向父皇禀报、并请太医来问诊,只怕也不会有今日的儿臣、不日后的西辽新皇。”复再顿声,“母妃那一句‘我敢!’那一句‘就说是我阮婕妤叫你去的!’昏迷中的儿臣听得尤其真切,并此生此世永远永远都会铭记于心、不能再忘却……”

    往事如烟,他在念叨起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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