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问得必然是我篮子里装着的那些东西。虽然我在上面覆了一条淡紫色的方形大丝帕,但这一路走走顿顿的,只怕那帕子还是被夜风给撩拨的不再如铺陈上去时那般平整,篮子里边儿装着的果品、纸钱、香烛等也就十分昭著的摆在眼前了:“妾身想去寻一僻静角落,烧些纸钱。”我如是作答,沒有情态,寡淡的很,故也显得从容的很。
皇宫里是决计不允许烧纸的,这是大忌!但我却公然如此说道……并非因为我想自己找死,实在是我急才兀生,径自有了一个解围之法。
“啊?婕妤,这……”
那公公尖细的嗓子再次响起,未及言完便又止住。我心知是皇上命他住嘴。
“是因何故?”轻微一顿,皇上如是问我。伴着足音细碎,可以感知到他在向我这边一步步更凑得近了些。
委实是近了些,即便是我埋着首垂着眸,也已能自眼帘中看到他镶嵌着金丝火焰图腾的龙袍下摆,还有一双深黑底子绑灿金锻银亮片的高腰软靴。
“因为我要葬了我自己。”姿态不变、语气亦不变,我如此扯谎继续。
十分寡淡清漠的姿态和语气使他一愣,这一默的间隙我似乎与他心有灵犀,洞悉到了他心底陡然升起的一团火焰。是的,深宫幽幽、佳丽三千,怕是沒有哪个女人胆敢以这样的情态面着他、胆敢以这般的声色言语对他说话。这一刻我在他心里,只怕又误打误撞的做了一回最特别的人:“爱妃活得好好儿的,何來葬了自己?”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含着真切的不忍。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情场爱场风月场的绝顶高手,若是他对我可以真一点、再真一点,经日这么伴着处着面着,即便无法取代安侍卫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未尝就磨灭不了我固执的关乎独一无二的固守,未尝不会牵走我的心。
只可惜,帝王情浅,且几个月前那一遭冷宫之行已叫我十分深切的体会到这情到底有多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