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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越污浊的土地往往越能生长出丰饶又繁多的作物,水太清则沒有鱼、人太精明则沒有了伙伴。身处在世,对人或事的要求不能太高,若不能以一种“宽容”的精神调和于其间,事势就将无法收拾,结局便是人心不附、众叛亲离。
我己自不愿沾染阴霾,可旁人又端得能够与我一个样子的高洁良善?身处红尘,即便心念再怎么大智大成,只要身子还在命还在,又谈何已经超脱了出來了?
归根结底何其无奈……沒有办法的事情!
兮云是了解我的,她明白我这种看似“做了不雅事却还想着立牌坊”的看似“伪善”的心境,故她在宽我的心。
妃唇微抿,噙了一丝蜜意浅笑,我正视向她:“姐姐放心,我明白的。”旋即错落了眸光流转向那和风不断上下、左右飘摆的帷幕,一叹茕茕落于心里,成千瓣莲花渐次绽开,“毕竟,都这么久了。”
这么久了,这么久的处于深宫难以脱逃,一些个先前不能接受的、先前不能适应的东西,也早已适应,并逐渐麻木着……直到这一生将将走完,直到腐蚀,直到茫茫天地再也不见了一个我。
这是我的背负,是人生在世的注定背负。逃不脱、躲不掉的……苦痛的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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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公孙酌鸢究竟明了不明了是我在算计她,但有一点沒有改变,就是她对我的态度依旧不恭谦亦不和睦。
故此,当我亲自登了她韶音苑的门儿巴巴的前去拜访之时,她自然又是那副代答不理的轻慢姿颜。
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的态度却显得讳莫如深,既不笑意盈盈一番示好、亦不横眉冷目一副凌人示威,只就那么择了主位自顾自坐下,旋即摆手退去其旁伺候的宫人。
“你做什么?”
我这反客为主的举止做派终于激起了酌鸢的不悦,她昙然自绣墩上站起身子对着我冷冷一嗔:“即便你高出我半品又如何!这里好歹是我的寝苑,容不得你支使我的宫人!”语气不是跋扈,听來只觉她在歇斯底里。
“啧啧……”我有些优哉游哉的浅然慨叹,转目徐徐淡淡,“多大点儿的事情,韶美人你也至于大动肝火?”这一顾适将酌鸢看得比方才又真切些,她原本桃李明媚的面颊,眼下居然萎顿憔悴的有若深秋落叶,一双眸子也燥燥干干的哪里有半点水润?许因心境所致,她这身打扮也不怎么精心细致,就是最简约的宫格小裙,以楠木燕尾梳篦固定着挽了个流苏发髻,肤色偏些蜡黄、似乎连脂粉都懒得擦拭。
看來“杀人诛心”这一招,还真真是个委实狠毒的阴损之招!所谓“舌根底下有黄泉”,真真也是一丁点儿不差!
兮云断言沒错,此时的韶美人该是处在一个最为纷乱、折磨的阶段,也最容易着了有心之人的点火扇风。
她默了言语,愤愤然一个哼声便重落座了下去,抬手拈了茶盏兀自品饮。
我知她是在权衡之后以表面的平静來掩饰内心的波澜,偏要点破,讪讪然继续又道:“好妹妹,火气太大,可是会老得极快。”于此掺笑徐声,“待那时,可别再生了一脸褶子出來,真真儿就成了被厉鬼狐媚拿捏着附了身的模样了!”
“你----”她又一铮然起身。
我侧眸淡淡,一脸无害。
她气颤颤的与我对视半晌,又终究是还有理性强持着,使她扼住了扑上來掐死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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