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试!”
章衡大喜道:“子华兄,拜托了!”
韩绛苦笑不已。
银行的事情交了出去,章衡感觉轻松了一些,但身上的任务依然很重,央行在荒政中作用巨大,但其余事情没有一件是多余的。
荒政一十二条,环环相扣,少了那一环,最终的效果都不会好,而央行在每一环里面都会承担起来很重要的作用!
章衡这边忙得飞起,但朝廷却是吵翻了天,不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这荒政。
章衡步步为营,以最大的灾害来准备救荒,所涉及的财力物力人力是前所未有的,户房的胥吏这些时间去各个曹署百司要人要物要钱,而且要的数量几乎是一听就足以吓死人的那种。
比如说张方平那边接到了中书户房这边提交过去的今年秋天的救荒预算,他才刚看了一眼,便屁股着火一般跳了起来,直接冲到政事堂找贾昌朝去了。
张方平几乎是将那札子扔在贾昌朝的公桌上,然后咆孝道:“贾相公,照你们这么搞,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还过不过了!”
贾昌朝捡起张方平扔过来的札子,看了看试图解释道:“张公,今年的旱情你是知道的,除了极南的福建、两广有雨,其余地方几乎是一点雨都没有。
现在春耕基本就要过去了,再不下雨,今年整个北方都要颗粒无收。
可以想象到,到时候就是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了。
所以,户房那边提交的这个预算,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今年这情况,如果不救荒,大宋朝的根基可能就垮了!”
张方平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户房一开口便是一千万贯,一千万贯啊,这一千万贯拿出去,朝廷的日子就别想过了!
我就知道章衡这小子是个祸害,他是前度支判官,所以他知道三司的家底就是一千万贯,但他这一开口便是要将三司的家底给掏空……下次我见到他,非得当面啐他不可!”
贾昌朝也是一脸唏嘘道:“得,你别啐他,要啐便啐老夫吧,这事也是因为老夫而起……唉。”
贾昌朝这软话一说,张方平的怒火倒是息了:“这事大家都不想,倒是怪不得贾相您,但章衡这小子实在是过分!
他也算是老度支了,怎么这点理都搞不明白,一千万贯他若真是掏走了,别说百官要围了三司,就怕那些丘八直接将三司的大门给推了!
这还是轻的,若是严重点,大宋的根基才是真的垮了呢!”
他这意思是军队若是造反,大宋朝便真的及及可危了。
贾昌朝很理解张方平,但他还是为章衡说话:“张公,你要不去户房看看,顺便鼓励鼓励那小子。”
张方平一听吹胡子瞪眼睛:“鼓励?你还要我鼓励他?我怕我上去就是啪啪两个嘴巴子,他先人板……哼!”
说脏话不雅,张方平赶紧闭嘴。
贾昌朝叹息道:“那孩子压力太大了,张公,他掌着户房,担负着整个大宋朝的救荒事宜,四处筹集粮草钱财物力人力。
这些时日来各方批评投诉,您只是闹到我这里来,有人直接跑官家那里闹去了,官家都因此下文申斥过他了……”
贾昌朝这么一说,张方平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事情当真这么糟糕了?”
贾昌朝长出一口气:“川蜀的情况你应该是很清楚的,现在秦风路、永兴路、河东路、河北西路与去年的川蜀类似,你觉得呢?”
张方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岁川蜀也是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旱灾,当时他便在川蜀当转运使,还数次上书请求朝廷免掉当年川蜀的税赋,这才算是让川蜀缓了一口气,但依然饿死人无数,昔日的天府之国,几乎沦为人间地狱!
现在是北方四路都是这般情况,那问题可真是严重了,而且据张方平所知,现在几乎是长江南岸都在遭受旱灾,这就意味着江淮一带也是类似的情况!
想及至此,张方平哪里还有愤怒,只剩下惶恐了。
“这……这……大宋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遭受这样的天灾啊!”
张方平颤抖着声音道。
贾昌朝沉默不语。
张方平出了贾昌朝的公廨,本想回三司去,但想了想,脚步一拐去了制敕院,有人看到是张方平,赶紧迎上来,张方平示意不要引起人注意,那人便赶紧离开。
张方平悄悄来到户房,便看到有许多人围在门口争吵,张方平眼尖,看到有些熟悉的胥吏,好像是各个曹署的主事管事之类的,而户房的三个堂后官拦着他们,似乎也在解释着什么。
张方平悄悄绕过,进入了户房里面,有人看到他身上的官服不敢拦阻,让他顺利直达章衡公廨门口,从外往里看到了伏桉工作的章衡。
好些日子不见,章衡竟是瘦了一大圈!
往日合身的衣衫,现在看着竟然有些空荡荡的。
这幅景象就像是一拳打在张方平的心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