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道:“你倒是想得美,你倒是想躲清闲,你听说那个判官无须管理其他的事情的,你不知道什么叫通签么?”
章衡笑道:“这个我知道,便是职管部门主管都要签字嘛,你们长官已经通过了,那就是没有问题了,我附议签字就是了,出不了错的。”
所谓通签制度便如同后世的公司,若是有一笔钱要付出,需得业务员发起,然后业务部门主管、财务部门主管逐一签字,最后还得老板签字,这样才能够把钱付出去。
放在开封府里,便是某个事情,或者是某个官员发起,最终要知府、通判、几位签书判官都签字,这样才能够通过。
吴育撇了撇嘴道:“要是都像你这般湖弄,我的事情反而好办了呢。”
章衡笑了笑,没有接话,大约吴育已经在这里碰了不少的壁了。
其实曾公亮等人觉得三司太复杂,里面机构繁杂,争斗太多,但其实开封府衙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来来,看看这开封府都有哪些官,一个知府、一个通判,四五个判官、司录参军、六曹参军、左右军巡使、左右军巡判官、勾当左右厢公事……
而士、户、仪、兵、刑、工为六曹次序,司录二员,六曹各二员,参军事八员,吏员数百人;
使院则是置十一桉,每日行谴钱谷税赋及刑狱诸般文书,里面都孔目官、勾押官、前行、后行、行首等数十人,吏员上百人。
左右军巡使、判官与左右军巡院,左右厢公事干当官四人,置吏六百人……
光是这些,府衙里面便已经有上千人,若是加上下辖的各种仓场库务数千人,这是一整个多达上万人的庞大机构,也不比三司简单到哪里去。
如此错综复杂的机构,吴育虽说是一把手,但初来乍到,一个政令要推行下去,岂有那么简单,各种掣肘总是难免。
所以,吴育对章衡的到来的确是怀有期待的。
章衡毕竟与他有师生关系,从政治上肯定是天生站在他这一边的,有一个签书判官站在他这一边,那他能用的人便多了一个,而且,章衡可是背着任务上任的,这是皇帝亲自指定来负责仓场库务的,那么其他的官员便不敢在明面上过多掣肘。
当然,要慑服手下人,还得章衡自己去努力,话又说回来,若是章衡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他也别做官了。
想及至此,吴育也没有说太多,便是叫人给章衡安排初上任的诸多事宜。
吴育给章衡安排了一个叫陈定的老吏,带着章衡去处理事宜。
“……您的佥判厅已经是整饬出来了,里面已经是提前了几天由老朽带着人打扫干净了的,各类桌椅文房四宝也一并领取了给您放置好了。
您看,我一次性给您领了一个季度的物品给放在柜子里,各种型号的毛笔、砚台、黑朱两色的墨锭、三刀的宣纸、以及镇纸等等全都齐全了,您要用了,便在这里取用即可,若季度用下来缺了,到时候再去支取,若是有存货的,您也可以拿回家用……”
“……桌椅什么的,看着有些破旧,但您可以放心用着,都是十分坚固的,我挑选的时候都用心挑过的,不好看,但实用……
还有这里,放了一个盆,您别随便挪开,这里是接漏水的,若是不小心移开了,一下雨整个房间便要湿漉漉的了,还是得小心注意。
油灯什么的在这里,到了晚上,若是勤于政事需要点亮,这边有火折子,若是熄灭了,可以随时让吏员过来更换即可……”
老吏陈定事无巨细,一一给章衡讲了个清楚,章衡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着这佥判厅的环境,的确是破烂简陋,但因为他早就见识过这开封府衙的寒酸,心里早有准备,其实还是颇为满意的。
章衡笑道:“谢谢你了,有你这些安排,我这便心里有底了,以后还要多多请教你一些事情。”
说着章衡递了一张交子过去,陈定赶紧婉拒道:“佥判无须如此,老朽乃是知府家人,老爷与您是师生,服侍您也是应当的。”
章衡却是将交子塞进了陈定的身上,笑道:“这般却是更好了,这个你拿着,以后要麻烦你的事情可多着呢,你可别嫌麻烦才是。”
陈定无奈,只能诶诶叫着:“您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陈定又给章衡交代了许多的事情,之后将这佥判厅的专属吏员给叫了进来:“这位便是新来的签书判官,咱们国宋的新科状元郎,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翰林学士曾公亮的学生,也是咱们知府大人亲自录取的学生,这等关系你却须得记住了,好生侍候着,我也会盯着的,知道么?”
吏员给陈定说得一愣一愣的,赶紧拍着胸脯道:“陈老哥您放心,我关怀最擅长关怀,我侍候过的大人们,没有一个说我侍候得不好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章衡也是一愣:“你名字叫关怀?”
小吏满脸堆笑:“是的大人,小人姓关名怀。”
章衡心道:关怀不是坏事,你可别给我整成临终关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