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非荀离开后,姚嬷嬷陪着锦鸢许久。
嬷嬷劝她,说大公子的那些话并非真心,大公子也有他的难处,让姑娘别胡思乱想,顾及她腹中的孩子。
在嬷嬷面前,锦鸢不声不响。
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等到嬷嬷无奈离开后,她才缓缓睁开眼。
耳边回想着大公子说的那一段话。
…孩子怎么来的
…念你侍候有功
“哈……哈哈哈…”
锦鸢仰着头想要大笑出声,可喉咙沙哑,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即心头剧痛袭来,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起嬷嬷劝她的话,直至此时,她还想要自救——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
她有了人关心。
她不能继续这般下去——
可心底有个刺耳的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够了!
锦鸢——
这些都不属于你的!
她们都是清竹苑的人!嬷嬷是!竹摇、拨云姑娘都是!你早就该死了——是你辜负了母亲的嘱托,是你害死了爹爹,是你还逼死了小蝶——
立荣没了…
妙辛也不见了…
可你居然还想要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你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活下去——
然后看着你的孩子恨你?恨你给他这样一个出身?恨你令他不被爹爹喜欢?恨你令他成为旁人指点耻笑的存在?又或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不认自己?
既如此…
既然如此……
锦鸢抬手,五指攥紧胸口,眼底挣扎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可在一个瞬间,她看见了窗外射入阳光,看见尘埃在光束中飞舞,那么自由自在……
不防胸口的灼热直逼喉咙口。
她侧过身子,狼狈不堪的趴在床侧。
看着鲜红的血从口中喷出,口腔中的血腥味令她作呕。
她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彻底溜走了。
她仰面倒下,绝望阖目。
或许,连老天爷也要收了她去。
她又何必继续苟活。
两日后,锦鸢已经病得起不了身。
袁大夫喂了她护心丸,可护心丸只能护心,人若心死,护心也无用。姚嬷嬷请来名医堂的大夫,大夫也摇头连连叹息,拱手说抱歉二字。
锦鸢躺在床上。
呼吸孱弱。
她知自己大限已至。
但这一刻她却觉得这般轻松,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看着姚嬷嬷不放弃她,转身去唤人,命人去请大公子回来,还要去主院告知娘娘,请太医来。
锦鸢抬手,吃力的抚过肚子。
府中的孩子已经动的十分微弱。
她干涸的眼眶里,已经流不出眼泪。
也罢。
也罢…
他从未期盼你的降生。
是娘亲懦弱…实在撑不下去了…
这一辈子…短短二十余年,她过得…太累…太累了…
眼前闪过无数光影。
竟是她这一辈子的缩影。
她看着自己长大,看着自己进入国公府,看着乘坐着一顶小轿进入清竹苑——
这一刻,她心中生出恨意。
一切都是从清竹苑起——
她缓缓从枕头下抽出一块玉佩,嬷嬷说这是大公子用来护她平安的,她抬起胳膊,含着恨用力砸向地面。
啪——
玉碎。
她浑身骤然失力。
眼底的生气一点点被抽取。
眼前闪过的最后一幕,是不知那一日傍晚,她坐在梳妆镜前,对镜梳妆,从镜头看见床笫上男人看来的视线。
她在铜镜中,垂眸,羞涩一笑。
啪——
铜镜裂开。
她缓缓闭上。
心底藏着、克制着、压抑着的深爱,在最后一刻化成眼泪,从眼角滑落。
是我身份卑微,看不清楚、看不透。
竟生出妄念,爱上你。
‘赵非荀…’
“只盼来生…不要纠缠…”
*
禾阳郡主并不知蓝月圣女和亲的真正目的。
她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看着儿子与儿媳妇成婚几个月了,听府中的下人说,大公子每隔一日就要去儿媳妇房中歇息,两人看着还算和谐恩爱,可圣女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
便让儿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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