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溪的西岸,聚集了至少三百多个武林人物,不管黑道白道,都放下了成见仇怨挤在一起,他们都在看着这个神仙似的魔王。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有抱怨、有咒骂,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去找那魔王的麻烦,他们在这里,是来看戏的,而这场戏的主角之中,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场。
那个人们期盼的人,名字叫――燕双飞。
“来哩来哩。”
“大侠燕双飞终于来了。”
“真有派头啊,居然迟到了一个多时辰……”
“奶奶的,叫姑奶奶我好等!”
“……”
沉寂了半天的人们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喝彩,果然厉害,只得这区区三百人,竟爆发出潮水般的喧嚣。由此可见,武林中人的中气都很充足。
“你……不该来……”落人沉沉出声,眼睛仍停留在溪水上。
黑袍汉子走到他的身边,盯着溪水缓缓点头,“可我还是来了……”
这是一个穿着很朴素很朴素的男子,朴素到身上的黑袍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洗了,这是一个多么朴素的人啊,他的头发很乱,甚至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粗犷的气息,可谁能知道,他已经朴素到没有多余的钱来换件新衣裳……但是他的眼神很锋利,时刻都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概,这便是大侠燕双飞。
“那么,你下定决心来杀我了?”
“是!”
“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因为……我的职业是大侠!”
“大侠了不起么?大侠就一定要来杀魔王?魔王就一定得死在大侠手里?”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拜托,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是魔王,你跟我一个大侠讨论‘王法’?”
“我跟你算算账,我出道至今,手上一条人命官司都没有,我调戏女孩子从来没敢真下手,我的钱都是辛辛苦苦从那些白痴家伙手里赚来的,你说!你有什么理由杀我?”
“那我也跟你算个清楚!你没杀过一个人,可你废人家武功了;你没当成淫贼,可那些女孩子全都嫁不出去了;你和人家打架把人家弄残废,抢得人家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你说!你还有人性么?我不代表月亮消灭你,我怎么当大侠?”
“……”
“……”
没有人听到大侠和魔王之间的对话,溪那边的人只看到他们的嘴唇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在翕动,让人不禁心生崇敬,这是多么深厚的功力啊。
“哎?他们在嘀咕什么?”
“有没有会‘读唇术’的哥们?”
“老娘就会,可老娘不是你哥们。”
“咋还不动手啊?”
“小样,新来的吧?告诉你听好了,高手过招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事情,人家先得用言语打击对方的心理,从而占据心理上的优势,然后胜负决于一瞬之间。”
“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可是……照您这么说,高手过招前都得说这么多废话?”
“呃……”
“喂喂,安静安静,要动手了哦。”
“嘿,小子,你带笔墨纸砚来干嘛?”
“小生平素喜好艺术,这么难得的场面当然得描画下来,以后铁定升值的。”
“搞艺术的现在都这么苦钱了?”
“切!你们这些武夫,你们知道湖笔多少钱一支?你们知道徽墨多少钱一两?你们知道宣纸多少钱一张?你们知道歙砚多少钱一方?”
地上的青草开始摇曳了,看似脆弱的躯体却坚强地扎根于土,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上清溪的水却显得焦躁了,层层鳞波泛起,一圈圈鼓荡出去,人们惊讶地发现,这溪水竟然形成了巨浪排空的情景,最终形成了高达十丈的一幕水墙。
片刻后猛然一阵哗然,水墙凭空散去,砸回上清溪,爆出无数缤纷水花,犹如星辰散碎了坠入人间。离溪水近的人无不被水淋湿,令他们相顾骇然远远躲避的是,这些水花竟然有了爆炸力,震得他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仓皇一片。
仍旧是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一黑一白,一华丽一朴素,分明走在命运的两极,他们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只是静静默立。刚才那一轮气势的冲击,谁也没能占到一丝便宜,可就是这一次无人看清的比拼,已经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
然而,太阳已经悄悄滑落了中天,天际星子寥寥可见,双月已然临空而至,只是人们都看不到那明月之后沉默的暗月。
这两个人便一直也没有再动过。风过去了,水流开了,这上清溪边的两人,宛若溪水之内的岩石,风雨不能动其根本。
“果然高手啊,站这么久都不累的。”
“到底还打不打啊?别是站那睡着了吧……”
久候的人们一个个累得就地而坐,吃干粮的吃干粮,抓野味的抓野味,到后来渐渐都不耐烦了,纷纷开始了抱怨。有年轻的人刚出口喊了几声,立刻被亲属朋友捂了嘴巴,强拖走开。尽管身为主角的两个人隔着宽阔的上清溪就站在岸对面,且不理会燕双飞,可谁保证大声说坏话不会被那个落人听见?那魔王心情一变,保不准就要上门寻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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