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叶渡不已的张横和童威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说话。
“还有这几位一直坐镇一方的乡勇耆长、首领。”一旦开口,宋焱干脆便摆出了豁出去的架势,“这一次军改,动的利益最大者,除了我等这待宰的羔羊般的靖安府,便是他们了。”
“他们连个副帅都没捞到,手下的人手并任用为军官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可跟之前的待遇有天壤之别。之前再小的耆长,掌控兵权,在地方也是随意耀武扬威的,可军改之后,谁还有这个本事呢?”
“此时此刻,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肯定对您恨之入骨了。”
“您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随时做出对咱们不利的事情来呢?”
几名乡勇的耆长、首领面色苍白,甚至有人把手按在刀柄之上,但终究一脸沮丧的又松开了手。
“大人,请让他们下去吧!”宋焱看了看刚才按刀的耆长,继续咬牙道,“既然做了利益切割,就不能这般草草了事.......”
“混账!”叶渡终于忍不住,对着宋焱冷喝了起来,“我就不该让你开口!王猛子将他带下去,给他五十板子,让他清醒清醒。”
宋焱闻之愕然,但终究还是低着头,任凭王猛子控制而走了出去。
在场众人,刚刚被人道破了心思,正担心他继续说下去呢。
结果见叶渡颇给面子,终于人人松了一口气。
“诸位散了吧。”叶渡笑着说道,“刚才宋焱所言,大家莫要放在心上,既然我同意了张大隗的军改,当着大家的面商议此事,就代表着叶某信得过大家。”
众人纷纷颔首,起身离去。
一时间,凉棚内只剩下叶渡和司马先生。
两人一声不吭,沉默了许久,叶渡更是盯着远方发呆。
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主公。”良久之后,司马先生终于忍不住,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别说话了。”叶渡闻言转身,“随我一并前来。”
司马先生眸子一亮,微微点头,跟上了叶渡的脚步。
就这样,二人进了行刑之地。
却见王猛子手里拿着军棍,正对着宋焱的屁股一顿猛拍。
与王猛子挨揍时,并无剧痛不一样,宋焱的屁股已经快要开花,此时正在惨叫。
司马先生抚摸颌下长须,忍不住苦笑。
“大人。”正在挨揍的宋焱见叶渡亲至,瞬间面露喜色,似乎屁股也不疼了,当即说道,“我就知道您会过来的,我与您虽然只见过一面,我就知道,您不是甘于寂寞之人。”
“莫要故弄玄虚!”叶渡板着脸,呵斥道,“猛子,你去远处盯着点,我且听这位宋公子心中到底有什么韬略赐教与我。若是你还是大放厥词,拿你世家那一套糊弄我,你以后就滚出靖安府吧。”
宋焱叉手道,“大人容禀,今日该敲打那帮蠢货的,我其实已经替您敲打了。想来大人,您心里也清楚。”
叶渡冷声道,“就这?若仅是如此,我还是要继续打你的板子的,不然大家伙记恨你,终究是给你添麻烦不是?”
宋焱诧异的看着叶渡,连忙道,“其实假打两下也不是不可以.....”
一边儿的司马先生皱眉道,“你再不说,这板子怕是真的又要来了。”
宋焱连忙道,“军改涉及事大,虽然我替您点了他们几下,但并非长久之计。自古以来,成大事者,莫不是恩威并施。”
“大人今日军改,先是任命副帅,又是给他们团长和队正,皆是恩情。杀鸡儆猴,也是权宜之计,难以长久的震慑人心。”
“军改能成就大事不假,却也需要他们配合。若是过些许时日,这些人阳奉阴违,届时麻烦自然不少。”
“况且军改之后,打的多是打仗,怕就怕细微之处出现毛病,有一人投敌,便有三军崩溃只风险。”
“某建议大人,不如下一道政令,将这些人的亲人子嗣悉数接到清河,以后也好放心他们带兵。”
“此外便是.........”
一边儿的司马先生连连颔首,而不远处的王猛子则守着,驱赶任何相靠近之人,表情茫然的看着叶渡这边儿,不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
等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叶渡这才折返。
“师傅。”
王猛子问候道。
“宋焱此子的谋略虽然浅显,但是细细思量,却也是老成谋国之道,不愧是世家子,着实能参透人心,非我等寒门小户可以比拟。”叶渡边说边思索道,“只是此举过于伤人,怕是引起反噬.......”
一边儿的司马先生开口道,“主公,这种事情岂能因为惧怕反噬便不做了呢?您已经赐予恩惠,若是因为您要收拢他们的家眷,便有反意,这恰证明此人并非忠诚可靠,尽早踢出队伍也是好事。”
“况且不也正好用来处置惩罚,借以震慑人心,恰如宋焱所言,可以恩威并施了么?”
叶渡颔首道,“即如此,那我明日便下达命令如何?”
司马先生摇头道,“为何非要主公您下达命令呢?此策既然是宋焱献上,何不让他先做个表率。”
“宋家都主动做的事情,其他人又如何敢不做呢?”
叶渡闻言,眼前一亮。
而一边儿的王猛子则警惕的看了这老头一眼,心中暗暗警惕,这老东西可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