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惊醒。
“太医说足月了,随时要生,”宴清风视线落于地面,半张脸隐在昏暗中,“这几日我留在这。”
“不必。”卓明月说,“这个时候就不要给我堵心了。”
宴清风看向她,眸底晦暗不明。
“看到我就堵心?”
“嗯。”
宴清风心想,是因为秦时的事吧。
“那日我喝了酒,冲动了,你又说信他……我原本不至于要他死的。”
卓明月说:“你说过我生完孩子让我走,婚嫁由我,你是不诚心的了。”
他若是真放过,怎会容不下秦时。
容不下秦时,也自然容不下她另外婚嫁。
宴清风手里盘着一块翠色圆环佩玉。
他沉默着。
直到她顶不住困意,再次想睡去的时候,他说:“这些时日,我也有反思。”
卓明月心想,怎么可能呢,他反思什么,死的不是他亲爹吗?
这道坎,他如何也不可能跨过。
“也发生了一些事,我,”宴清风顿了顿,嗓音晦涩,“我想我也有错,你在我身边是辛苦的,我未能顾你周全,我……”
“发生了什么事?”
卓明月坐起身。
肚子大了,只是坐起来这个动作都挺艰难,很笨拙。
宴清风想扶她,刚触及她胳膊便被拂开。
他只能收回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将要临盆的肚子。
“前两个月我不在长安,算着这日子差不多了便赶回来的。”
“倒也不必赶回来。”卓明月说。
宴清风轻声说:“无论如何我也是孩子的父亲,生孩子是道鬼门关,我该守着的。”
卓明月的柳眉越拧越深。
按理说,他态度能转变,这对她来说有好处。可她这心里头,反而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认定的害父之仇,不该轻易的掀过才对。
借着窗外透来的月光,卓明月看清他的手臂。
他原本系在左臂上的斩缞之布,没有了。
夏朝的丧制,父母有丧,子女需在一个月内穿斩缞之服。
一个月后,将斩缞裁成布料,系于左臂,三年内不能摘下。
上回在荷塘边看到他与段云锦时,他还戴着的。
可这回,他没有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