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非常简单了
——不卖粮商,选择自己储存粮食,你有渺茫的机会(不到半成)成功,在这一年当中不被粮商们剥削,却有极大可能(九成以上)家破人亡。
而卖给粮商,你这一整年的劳动,百分百会被粮商剥削走至少三成,但你们家也大概率不会饿死。
于是,为了‘稳妥起见’,你只能选择看上去更亏,实际上却更加稳妥的选择:卖粮给粮商,自愿承受这笔损失……
这,就是封建时代绝大多数农民,在每年秋后最真实的写照。
再怎么不甘、再怎么不舍,也只能为了确保生存,而承受这笔极为庞大的损失。
与之相比——与根本不敢赌,也根本赌不起的农民相比,手握资本的商人们,显然就游刃有余得多。
他们投入一笔相当不菲的资金成本,建造一间极大概率能确保粮食短期不变质的粮仓;
再以低廉的价格,于秋后收购粮食,将粮食储存在粮仓中。
随后,便是投入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确保粮仓里储存的粮食不出问题。
到了第二年,再分批次一点点分销卖还到百姓手中。
在这个过程中,商人有相当充足的抗风险能力。
粮食变质?
没~关系,反正粮仓还在,明年再来呗;
实在亏的狠了,没本钱收粮了,那也无妨——大不了把粮仓租出去几年,回笼一笔资金后,就可以重新收粮了。
粮价下跌?
更没关系了——不过就是赚得多和赚得少的区别,有得赚就行。
于是,一个极度畸形的市场模式形成。
——农民负责整个生产过程,肩负所有生产成本,最终生产出成品:粮食;
生产当中的所有风险,都由农民独自承担,什么刮风下雨、天灾人祸,都没人帮农民分担哪怕半点风险。
操劳一整年,终于生产出成品了,定价权偏还不在自己手上;
商人们说多少钱,就得多少钱卖出去,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甚至不卖都不行——产品他妈的有保质期!
只有商人们才有能力延长产品保质期;
作为生产者的农民,根本无法长期储存自己辛勤劳作,投注无数心血、承担无数成本和风险,所生产出来的粮食。
这就等于说是生产成本投入及风险,完全由农民承担,但与高投入、高风险对应的,却是少得可怜的极低回报。
反观商人们,低价买粮,妥善储存,再高价卖出——同样高成本,却是低风险,最终所得的却是可观的高回报。
用刘荣的话来说,这,就是封建时代极为典型的剥削模型。
通过掌握某一关键环节——如生产工具、生产技术,又或是销售渠道等,来达成对上游生产环节的无下限剥削。
这套模型即便在后世新时代的商业界,也依旧存在;
但显而易见,这套模型在封建时代的‘威力’,绝非后世那些扭扭捏捏,瞻前顾后,想吃不敢吃、想拿不敢拿,头顶上还有暴力机器盯着的‘企业家’们所能比拟。
——封建时代,是吃人的。
封建时代吃人的方式、手段,除了物理层面上,不会真把你的肉体切碎、煮熟,并放在嘴里咀嚼外,便几乎百无禁忌……
于是,刘荣出手,官营粮米,让少府内帑这个汉家特有的‘史前国企’对粮食市场发起宏观调控。
而且用的方式,还是最简单粗暴的国企垄断模式。
在粮食上,刘荣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之所以能做得到,就是因为上文所言:粮食这个‘商品’的生产者,并不是掌握这门生意的粮商群体,而是如今汉室天下的广大底层农户。
将仅仅只具备‘仓储’效能的粮商群体,从整个粮食市场的产业链当中剔除,直接由少府内帑赤膊下场取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货’还是那个‘货’,以前什么样,以后也还是什么样;
上游生产者还是农民,下游消费者,也依旧是农民。
唯一的区别,是接头取‘货’的中间商,换成了更有良心、更在意底层民众的少府内帑。
而盐铁,与粮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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