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先前,刘荣清算商人的时候有点‘上头了’,把人杀完了才反应过来:哎呀,关中没粮商了呀!
这可咋整?
好吧,事儿是我惹出来的,那就只能由我收拾残局了——就让少府辛苦点,代替商人们的位置,当几年粮食贩子吧。
等啥时候,关中重新涌现出一批粮商,少府再把担子卸下来,把粮食生意扔给民间商人……
没错——当年,定下官营粮米一事时,刘荣明面上的说辞,是‘由少府无限期暂掌关中粮米事’。
无限期、暂掌。
只能说,政治这门学科,极其注重语言的艺术。
就这样,刘荣以‘皇命难违’为由平抑下粮价;
又以‘悖逆储君’的罪名清洗粮商;
最后,再以‘关中缺粮商’为由,让少府内帑顺利达成对关中粮食市场的垄断。
整个过程,刘荣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没有哪怕片刻展露出‘我要动谁蛋糕’的意图,不动声色之下,达成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事后,即便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却也是为时已晚,米已成炊,只能接受现实。
从这件事——从刘荣拐弯抹角,以这种顾左右而言他,道出扯虎皮、找借口的方式,才终于达成对粮食市场的垄断,就不难看出在国家层面,达成对某一货物的全面垄断,难度究竟有多大。
毕竟难度不大的话,刘荣当年就不用那般费尽心机。
而这一次,刘荣又要由少府出面,达成对盐、铁市场的官方垄断。
由于上一次垄断粮食市场的‘前科’,考虑到既得利益者都已经产生了免疫力,再曲线救国没有意义,刘荣这次选择直入正题:朕要搞垄断!
那么接下来,朝堂中央最需要解决的事,其实和盐、铁本身都没什么关联。
——生产、运输,又或是售卖,那都是少府的事。
即便是考虑到生产场地、运输路线,亦或是销售渠道之类,也都是三公九卿某个属衙,又或是几个属衙的主官凑在一起聊一聊,就能轻松解决的事。
能让刘荣把朝中,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重臣召集在一起,来共同商讨的问题,单从这次会议的规格来看,就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盐……”
“铁……”
在极为漫长的沉默之后,最先从思绪中回过神的,是丞相刘舍。
只能说,不愧是少府出身的丞相。
类似这种有关商业,又或是平准、均输的事,如今汉室,恐怕找不出比刘舍更精于业务的人了。
只见刘舍皱紧眉头,低声呢喃一阵,终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的转头望向刘荣。
“陛下当知,我汉家虽以商贾为贱业、末业,太祖高皇帝更曾制:贾人不得衣丝、乘车,另户别居;”
“然,商贾之业、工商之利,亦乃太宗孝文皇帝所不制、所不禁之业也。”
短短两句话,便引得其余众人各自从思绪中回过神;
正当刘舍要开口再言,却见上首御榻之上,刘荣当即浅笑着点下头。
“太祖高皇帝曾定下规矩:商贾不能身穿丝绸做的衣服,不能称作马车,应当纳入专门的商籍,并统一居住到官府划定的商人聚居区。”
“但不用朕明说,诸公其实也都明白,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这些规矩,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
“——如今的长安街头,衣着最奢靡、最华贵,马车最气派、最华丽的,绝对不可能受百官公卿、功侯贵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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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未必是朕!”
“而恰恰是那些家财万贯,却又被太祖高皇帝明言禁止‘不得衣丝乘车’的豪商、巨贾。”
…
“自孝景皇帝三年,朕以监国太子之身执掌朝权,至今已有五年。”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朕曾听闻至少二十家资产超万万,且名扬关中的豪商巨贾。”
“但在丞相府、内史属衙的商籍名录当中,却根本找不出这些豪商的名讳。”
“——几乎每一家商户,都在小有家底的时候,就走通了不知道哪家高官的门路,将户籍从商籍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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