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神,摒弃掉脑中那丝杂念,进入浴桶,将自认为肮脏的身子缓缓浸泡于水中,试图清洗干净。
当然,身体的洁净终究难以治本。
此时的独孤落雪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驱除心魔,修复道场。
要么彻底沉沦,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么坚守本心,一点一点的修复。
两条路都很艰难。
女人思索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头绪。
她将螓首靠在浴桶边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滴滴水珠顺着女人绝美的轮廓缓缓流下,就像是无声的泪水。
而她的手,无意识的搓洗着身子。
她回想自己小时候坐在佛堂前聆听的记忆,回想年少自己在课堂认真听课的记忆,回想自己成年后青灯下缝衣的场景……
她不是没看过那些艳本春图。
她不是没听过那些污言秽语。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若是嫁人,新婚之夜是怎么样的。
只是这些都难以撩起她心底的欲望。
直到后来她愈发意识到,这些欲望与自己很遥远,就像是那一片片杨絮,燃过之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如今,她又有了欲呢?
独孤落雪想不明白。
她轻喘了口气,缓缓坐起身子。
可这时她却惊愕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放置于腹下……
哗啦!
女人猛地从浴桶中站起来。
她愣愣抬起玉手,放在眼前,然后轻轻分开手指。
些许水色的线,藕断丝连。
独孤落雪似有感应,猛地扭头看向铜镜。
只见铜镜内,另一个自己正媚笑着,仿佛放浪于青楼的风尘女子。
“心魔……心魔……”
独孤落雪神色惊恐,大口大口的喘息,双手不断结着禁欲的法印。
良久,镜中妖媚的女人才渐渐消失。
独孤落雪瘫坐在浴桶中,望着水中漂浮着的黏丝,扯动一下嘴唇,随后狠狠一拍。
水液四溅,像是要拍碎那些污秽肮脏。
“我不信!”
“老天要我沉沦,我偏不沉沦!”
——
马车缓缓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
这是在衮州境内的,原本这里潜藏着山匪贼寇,不过当看到马车上的“银月”二字,那些打劫的贼胆瞬间熄灭。
而数里外则是万象神门的地界。
江漪靠在奢华软垫上,拿着鹰隼刚刚传递来的情报纸条看着。
“轻尘这丫头还真打算去十万大山啊。”
江漪将纸条撕碎,扔出了车窗,叹息道,“晏长青都说了让姜墨那小子去真玄山,你跑去十万大山做什么,笨丫头真是笨的可以。”
“大小姐是不是已经到十万大山了?”
锦袖满脸担忧。
以染轻尘御剑飞行的能力,去十万大山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江漪随手从银盘里拿起一颗葡萄丢在嘴里,笑着摇头:“还没呢,我以为这丫头是御剑飞行,结果直接走路。”
“走路?”
锦袖微微绷大眸子。
江漪掀起车帘,望着黑黝黝的大山说道:“女儿家的心思谁能猜得透,也许她在等,也许她在害怕,所以才想走慢点。”
锦袖听不明白,心里默默祈祷着快点找到小姐。
旁边冷静正抱着仙人掌,靠在车壁角落打着瞌睡。
而春夏秋冬四姐妹,自然在马车外面充当着护卫角色。
江漪目光从夏荷和秋叶身上掠过,放下车帘,学着冷静靠在车壁上,开始思考。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那天的独孤落雪。
对方的状况感觉怪怪的。
“这女夫子,该不会真的为了磨练道心而选择沉沦吧。”江漪暗暗想着。
不过随即她就为这荒诞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那可是女夫子。
那可是禁欲之道的真正石女。
怎么可能沉沦。
想起对方那寡欲清冷的模样,再回想自己时而发骚的贱样,江漪缓缓攥紧粉拳,恶狠狠的低声骂道:
“真想看看你独孤落雪伺候男人的样子,你若真有这么一天,我江漪跟伱一起伺候都行,到底看看谁更骚!”
正说着,靠在角落打瞌睡的冷静忽然坐直身子。
她低头看着发着绿光的仙人掌,说道:“好像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