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儿会安顿好的。”
染金义轻轻点头。
染老太太微微侧过头,柔和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大儿子,语气带着浓浓的愧疚和歉意:
“当初执意让你娶素儿,把染家的担子交给你,让你放弃潜修学问,终究是我和你父亲错了,是我对不住你们。”
染金义本想安慰,可看着母亲真挚愧疚的眼神,心头蓦地一酸。
他握紧了拳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当年身为文华殿大学士的他,本该有更好前程的。当初意气风发的他,本该迎娶到那位……苦苦等他的女子。
可惜这一切,都成了遗憾。
染老太太自嘲道:“有些时候明明知道你们不喜欢,却还要固执的替你们做决定,认为这是为你们好。
当初老三的死,我这个做娘亲也要负责任的。如今染家落得这般境地,说白了都是我这老太太作的。
素儿她恨我厌我,也是应该的。”
染金义愕然,抬头看着染老太太:“娘亲,夫人她从来都是敬重你的。”
染老太太露出苦涩的笑容:“老三曾对我说过,在笼中关久的鸟儿很渴望自由,关的久了,它会越来越温顺,可是它也会越来越凶狠。
素儿就是这样的鸟儿,自小便被囚在笼中。
金义,你不了解你这位妻子。若素儿想要离开染家,你就让她走。若她想要更多……”
老太太却没有再说下去。
染金义虽然诧异,但对于老太太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喜欢自己那位夫人。
古板,传统……自小就被极严的家教调教。
在床上也毫无乐趣可言。
这样的女人适合当一个传统的良家贵妇,不适合当一个妻子。
染金义思索间,却看到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屋子。
在关上屋子的那一刻,染老太太喃喃道:“江绾,终究是你赢了啊。”
……
染金义怀着沉重的心情,前往自己居住的小院。
刚进入院中,便看到妻子左素静静站在一株兰花前,似乎在发呆。
染金义瞥了一眼,准备进屋。
“你弟弟说的是对的。”
左素忽然开口,转身看着丈夫说道,“如果想要救染家,想要救老太太,想要救轻尘,唯有让染家和她断绝关系。”
染金义愣了愣,生硬道:“你觉得老太太会同意吗?”
左素淡淡道:“你是家主,如今老太太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家里只能靠你担着。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轻尘会毁了染家,都希望你来做这个决定。
你发出染家与轻尘断绝的声明,只需要故意瞒着老太太就行。眼下锦袖不在府中,有谁会跟老太太说?”
染金义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心烦意乱的他摆手说道:“再说吧。”
“她身上本来就没有染家血脉。”
左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之所以对她好,无非是因为……你喜欢江绾。”
“住嘴!”
染金义面色一变。
“怎么?被我说中了?当初你三弟死的时候,你可是最高兴的——”
“我让你住嘴!!”
染金义冲到妻子面前,抬手欲要扇耳光。
可看着妻子刻意仰起带着挑衅的脸颊,以及对方充满嘲讽的眼睛,却莫名的有些心慌。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妻子好陌生。
左素玉手轻抚着男人心口,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声,平日端庄如仪的她罕见流露出几分妩媚风情:
“染金义,你知道该怎么做?其实你心里,是认同你弟弟提议的。”
女人转身,扭动着婀娜的腰肢进入屋子。
染金义有些失神。
良久,他才回过神,望着夜空叹了口气,离开了小院。
……
随着夜幕渐深,佛堂内,敲完木鱼念完佛经的左素将身上朴素保守的衣衫脱去。
女人赤果果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然后将木鱼放在自己的腿间,拿起一枚绣花针,一下一下刺着自己……女人闭着眼睛,贝齿死咬着唇瓣。
黑夜中,对面屋顶上,一袭素白长裙的独孤落雪默默看着屋子。
清冷澄澈的眸子,仿佛能看到屋内的女人。
独孤落雪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