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沉重的压榨下,各地商民的心态开始发生微妙变化,革命之后的兴奋感渐渐消失,内心里都有些巴望着袁世凯早点将南方军队裁撤,免得这些丘八土皇帝赖在当地不走,所以,从民心民意上来说,南方军『政府』有些失分。
为了防止那些都督、司令勒索到自己头上,上海的商会已经召集了会议,主动邀请北洋军开进上海,至于上海光复的功臣张士珩,则已经调到北方任职了,“北洋之龙”王士珍以江北提督的名义兼任上海市长,原本以“援申”名义开进闸北和南市的闽军也被“请”出了上海,灰溜溜的开回了福建。
作为报答,上海商界踊跃购买北洋『政府』“公债”,短短数日工夫,已为袁世凯筹集到了近百万银圆的巨款,这些款项毫无意外的变成了日本的步枪和大炮,继续增强着北洋军的实力。
南方的革命党人也看到了危机,但若想叫这些提着脑袋造反的人束手就擒,却也是缘木求鱼,为了摆脱危机,革命党人一面加紧清理财政,杜绝军队私自派捐,一面加强与湖北共和军方面的联系,试图向财政较为宽裕的共和军『政府』请些协饷,解决燃眉之急,同时积极筹备联合政党,准备用国会斗争手段维持南北力量平衡。
北方咄咄『逼』人,南方步步为营,如果双方都不肯妥协,那么南北之间迟早一战,这是所有激进人士的共同看法,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由谁来打第一枪?
时局纷『乱』啊。
邹廷弼只能在心里哀叹,北方的袁世凯是棵大树,可偏偏这棵大树瞧不上他这个小人物,共和军虽然瞧得上他,可就是实力不如袁世凯的北洋集团,目前还无法号令全国。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共和军无法号令全国,北洋集团现在也同样无法号令全国,现在南北虽然名义上统一了政令,可实际上还是各自畛域,袁世凯名义上是全国领袖,可实际上他的影响力也只局限在北方,在南方只能控制江苏一带地方,南方实力派基本上都以共和军为榜样,以种种借口阻挠中枢政令在地方上的实施,都是自行其事。
应该说,在这个中枢与地方的权力较量中,共和军总司令赵北隐然已成南方实力派的“精神导师”,他怎么干,那帮地方实力派也就跟着起哄,他打着“蕲州惨案”的幌子拒绝向中枢拨付地方税款,南方各地实力派也有样学样,拒绝将控制在手里的地方税款交给袁世凯,而且也是打着同样的爱国旗号,袁世凯偏偏无可指责,也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控制在洋人手里的总税务司截留关税,以牙还牙,虽然很有效果,可是此举却进一步加剧了南北之间的摩擦。
在袁世凯和他的幕僚们看来,赵北的举动就是“跋扈”,可是在另一些人眼里,这却是一种野心、雄心,一种不甘屈居人下的蓬勃朝气,这种蓬勃朝气恰恰正是『乱』世之中崛起于群雄的必要条件,无论你是『奸』雄也好,无论你是英雄也罢,缺少了这种蓬勃朝气,你就永远不可能问鼎天下。
总司令就拥有这种蓬勃朝气,共和军也拥有这种蓬勃朝气。
在这种蓬勃朝气的激『荡』下,问鼎天下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