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于平时的雷厉风行,胡悲河如今的语气不紧不慢,镜片底下的眼神没有聚焦,仿佛完全沉浸在悠久的故事当中。
“她生活艰难,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收养了我,尽己所能地给予一切。
供我读书,育我身体,伴我成长。
我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她张动着缺少半边牙齿的嘴巴,每天晚上给我哼唱漏风的歌谣。
我听不懂歌词,却能感受到安心。”
胡悲河说得很长,时钟的长针一分一秒快速走动,导致有些人一直忍不住转头去看时间。
他们搞不懂为什么胡悲河突然在宝贵的时间里陷入回忆,又不敢贸然打断,只能焦急地抖腿忍耐着。
这种说话风格与胡悲河的性格与作风截然相反。
“后来,我考上大学,奶奶在那时候染了重病。
那种病并非是无药可治的绝症,只是疗程价格高昂,任我不眠不休地兼职打工,也不可能承担。
最后.......奶奶理所应当的去世了。
真正让我悲伤的,并不是奶奶的离世,她已是高龄人群,在哪个时间点离开都很正常。
真正让我感到悲伤的是,奶奶穷了一辈子,从童年穷到逝世,她没有享受过任何金钱所带来的便利与富裕。
她无时无刻不在工作,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贫穷所带来的伤痛和疾苦。
乃至死后,也没办法给她安置一块心仪的墓地。
对我来说,这是最为可悲的。”
说着,胡悲河掏出了怀里的金币,失神地凝视着。
“自那时起,我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这种肮脏的、该死的、散发着臭味、布满血汗与诅咒的玩意儿,犹如是人的生命线,一旦断绝,人就不再能称之为人了。”
他用着世界上最污秽最恶毒的语言辱骂着手中的金币,手指却越捏越紧,几乎在坚韧的黄金上摁出凹陷的指纹。
其他人都被胡悲河唬住,纷纷屏住呼吸,肌肉绷紧,全部进入战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