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烈风急雨,自半空落入犹自呆的人群之中。死亡的恐惧立刻唤醒了众人的求生本能,人群如同炸了窝的马蜂般乱作一团。纷乱的意识破坏了所有人的方向感与决断力。有的打算逃回帐幕躲藏,有的意欲骑上马匹逃生,还有些勇敢者试图寻找武器抵抗。然则,这种毫无组织的个人行为,非但无助于挽救自身乃至整体的命运,反而在盲目的互相拥挤踩踏之下造成了更大的伤亡。更为可悲的是,居然没有谁在此时想到向王罕通报敌情。本已无多的时间就这样被耽误了下来,无形中为王罕的悲剧披上了一层更为晦暗的帏幕。
当各路蒙古军冲近王罕主帐时,王罕麾下的各路人马才集合起来,仓促应战。狼群们出激烈的狂啸,猛扑而去,无情地撕咬着他们的血肉。只儿斤被吞噬、土绵土别干被击破、斡栾董合亦惕被消灭……最后,连王罕的护卫队也被迫节节败退。克烈亦惕人完全被蒙古群狼的杀机所震慑,许多部队在几乎连最基本的战力都未能挥的状态下就已化作了铁蹄下的血泥红烟,毫无孑遗!
击溃了克烈部的最后一丝抵抗之力,战争已变成一面倒的追赶屠杀。追击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到王罕、桑昆逃入乃蛮控制的爱杭山西区为止。对克烈亦惕部,铁木真的战后处置政策与此前对蔑儿乞惕、泰亦赤兀惕以及塔塔儿等部的方式是有所不同的。他不打算杀光所有克烈亦惕男人,而是打算收编他们,成为自己的部下。两部共同作战多年,铁木真无敌统帅之名早就在克烈部中深入人心。
任命了一直与铁木真保持良好关系的王罕之弟扎不敢为新的克烈部领,很快在扎不敢的劝说下,多数克烈亦惕人都放下了武器,对蒙古军的收编工作表示出极大的配合与顺从。而那些准备顽抗的,也在这位老王子的游说下陆续放下武器,接受了占领军的收编。壮年男子被依其特长编入蒙古军的各支部队,巧手工匠们则根据铁木真的特别指示而受到了礼遇,老人、妇女、小孩们,除了无所归属者被当做奴隶分配以外,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当然,扎不敢能这么轻易说服族民,有一点也要归功于王罕统治在克烈部的不得人心,做为未来接班人的桑昆、都史,他们在克烈部的暴虐行为早已是民心尽失。而王罕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虽说他信的是基督教,但在争权夺利上根本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几个亲兄弟叛的叛,杀的杀,逃的逃,只有烂好人扎不敢无权无势,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为了稳定克烈部归附之心,铁木真还迎娶了札阿敢不的长女亦巴合别姬为自己的侧室,并将他的次女莎儿合黑塔尼别姬许配予幼子拖雷为妻,术赤亦是依照原约,迎娶桑昆长女察兀儿别乞。而我担心博尔术、赤老温两人安全的悬挂之心,亦在得知两人幸运的安全无恙后,才放下来。
王罕及其子桑昆向西逃跑。一到乃蛮境,王罕就被一位名叫火力八赤的乃蛮部将杀死,他根本认不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般的老头便是赫赫有名的王罕。桑昆带着儿子者史越过戈壁,暂时在额济纳河附近的西夏边境上以剽掠为生,也许后来到了柴达木盆地一带,最后是在库车的回鹘人中被杀,默默无闻地结束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