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天开的、愚蠢的、天真的理想主义!
他定定地看着她:“能落地?”
关晞从包里拿出早已装订好的方案,放在他面前。重点内容用索引贴贴好,关键数据被荧光笔高亮出来。
关晞说:“破损程度相对而言不太严重的老建筑,有着较为鲜明的时代特征,可结合使用需要,以修复为主并做局部改造,让新和旧形成强烈的对比,会很有趣。”
郁贲迅速翻了几页:“有趣?这样赤裸裸地展现真实的、破烂的老城市,不会刺痛游客吗。”
“人们不会被老城市刺痛。”关晞告诉郁贲,“无论行业,还是人,终有一死。万物都抵不过时间的规律。能刺痛的人的从不是衰老,而是面对衰老时产生的情感,与爱。”
而刺痛本身,代表着”人“的思索与感受吗?
面对天真而愚蠢的理想主义,郁贲却被深深刺痛,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
关晞追问:“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吗?”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闪了闪,暗了。
……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黑,眼前一片昏暗。
无论是关晞,还是郁贲,共同坠入这昏暗中。
昏暗可以放大一切感官。
郁贲,你被什么刺痛?
郁贲不知道。他浑身的血脉都在叫嚣。他觉得闷热,恨不得现在跳起来,离眼前的人远远的。但他心里又很清楚,他并不讨厌关晞。不但不讨厌,甚至还很欣赏。更残酷的是,如果他真的要走,他已经走了,头也不会回。
所以为什么。
此时此刻。
他还坐在这里。
关晞没有继续追问,沉默地等待郁贲的回答。
郁贲按住自己的心脏,试图在黑暗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他发不出声音,刺痛之外,他的喉咙被更大的酸涩堵住,这股酸涩一直蔓延到内心的更深处。
咖啡馆老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把一盏灯放在吧台上,插上电源——
一瞬间,莹润的、昏黄的、灼灼的灯光,从满月灯中迸出。
理想就像水中月。
关晞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中,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她正看着他,细长的双眼带着点犀利,带着点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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