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汤药的清苦。
相隔不远,他自然听见了这里的动静,也听见了她那些体贴入微的话。
“妹妹真是大度。我送妹妹的玉肌膏,妹妹转手就送给了旁人。”
那玉肌膏还是他那年秋狩去先帝面前亲自为她求的。
宫廷之物,自是珍贵无比。
他面上虽含笑,话里却隐隐有醋意。
“哥哥既送了我,便是我的。我愿给谁便给谁,与哥哥何干?”
她没喝成那副落胎药,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与他说话也是尤为不客气。
自顾自去了里间上榻。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他的手掌正搁在她平坦的腹上。那里面,悄然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能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生命。
沈清棠睁开眼,慢慢将手覆在他手背上。
两手相贴,什么也感受不到。
胎儿还太小,是一副落胎药便能随意舍弃的性命。
沈清棠缓缓闭上眼,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泪来。
她没有亲人。
这是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可她却要亲手扼杀他,不能留。
翌日沈清棠领着蒹葭白露再去医馆取药。
那女大夫却不在,医馆里抓药的小童说,“实不凑巧,师父今日一早上山采草药去了。”
沈清棠问什么时候回。
小童挠挠头,“这事说不准,有时两三天就回来,长的时候半个月也是有的。不过贵客不必担心,您要抓什么药,告诉我就行。”
她要抓的是落胎药。
眼下蒹葭白露皆在,这事不能叫第三个人知晓。
她只能婉言推拒,“无妨,我等过些日子大夫回来了再来找她罢。”
蒹葭觉得自家的夫人似是有哪里不对,自医馆回来后她便独坐在园子里。
一盏茶,一炉熏香,一坐就是大半日,安安静静。
先前日头还足,后来园子里起了风,蒹葭来劝她回屋,“风太大了,夫人当心又吹得头疼,还是随我进屋里去坐罢。”
她来扶沈清棠起身,听她突然极轻的呢喃了一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