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神诞节!用亲王殿下的话讲,这是铺张浪费的好时节。泰坦的贵族老爷们似乎拥有挥霍不尽的财富,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搜刮钱财,这年头,只有金币才最值得信赖。
奥斯卡早就看透了首都贵族圈那一套浮华虚伪的作风,他游刃有余的应付各种招待会,以顶级皇室成员的骄傲身姿出现在各种社交场所。里奇说的一点都没错,多结识一些贵族对奥斯卡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尽管小小姐认为首都贵族的嘴脸都差不多,但奥斯卡发现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值得称道的人。
在大学城最受尊重的学者莫过于萨里芬侯爵,原皇家科学院的天文学教授。这位老侯爵的学术成就主要集中在天体研究上,他用自制的天文望远镜观测到彗星,还发现了之前从未被人类用肉眼看到的新星。
不过,这并不是老侯爵值得尊重的原因,固然他的学术研究值得赞赏,但人们看重的是萨里芬教授尊重科学,为真理甘愿奉献生命的宝贵精神。
教历七世纪初,意利亚人最早发现了大地的秘密。大地不但有自身的运行规律,而且它还以椭圆形轨道围绕太阳运动。不过若按照光明神教的教义解释,大地才是宇宙的中心,所有天体的运行都要围绕大地。神教的教条不能受到任何程度的亵du,罗曼宗教法庭的教士在那个时期就像着了魔的精神病人一样疯狂的追捕传播这种天文科学的人。据说那个时候的意利亚,各处城市广场上的火刑架可以从早一直燃烧至午夜。经过这场浩劫,西大陆天文科学最发达的意利亚王国竟然找不到一个敢于教授这门学问的讲师。
萨里芬侯爵的家族就是在大审判时期从意利亚逃亡到泰坦的,虽然泰坦的宗教势力也很庞大,但泰坦主宰者的皇权威信却比教宗的影响力崇高许多。萨里芬家族在都林受到礼遇,当时的坦皇不但为其注册了爵衔,还邀请他们加盟皇家科学院。
当然,坦皇的举动受到来自教廷的强烈反弹,但这个时期已经是争端的末节了。科学的生命力竟然十分短暂,经过教廷的凶猛扑杀,本来犹如燎原大火一般的“真理求知运动”很快便销声匿迹。而掌握意利亚“天文大发现”精粹的萨里芬家族也向教廷递上了保证书,他们宣称已经放弃了一直以来抱持的科学观点。尽管这是为了生存所做出的无奈选择,但每个家庭都有不安定份子。贝阿帕图.萨里芬,就是这个家族中最最叛逆的一个。
贝阿帕图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继承了长辈的爵位,同时他还继承了被深锁于官邸地下的珍贵手卷。这些手卷上记载着天文大发现以来所有的成就,年轻的萨里芬本着对真理的渴望开始了秘密的研究。
这种秘密研究很快便被教廷发现了,因为宗教法庭就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狗,它从没放弃监视类似萨里芬家族这样有过异端前科的危险份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宗教法庭无法审判泰坦皇帝制下的贵族,他们只能不断的搞破坏,暗杀、纵火、煽动狂热信徒闹事,但这些伎俩都被坚定的萨里芬侯爵抵挡住了。这种与教廷对峙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教历766年,贝阿帕图.萨里芬侯爵用自己的姓氏为辛劳十数年才完成的著作《天体运动论》进行署名。一切灾难!就是从这部被后世指为奠定了近代天文学理论基础的伟大著作开始的。
几个世纪以来,泰坦帝国的主宰者一直尝试着摆脱教廷的控制,我们知道曾经有过一个时期,就连皇帝的废立也要由教廷来掌握。虽然教廷为莫瑞塞特王朝的统治者罩上一层神圣的外衣,但到了七世纪,恐怕教廷只靠这一层关系艰难的维持着泰坦地区的事务,而莫瑞塞特皇室已在许多问题上摆脱了教廷的掌握。
即便是这样,在世俗世界引起轩然大波的《天体运动论》到底被一直以来袒护萨里芬家族的莫瑞塞特皇室抛弃了!对教廷来说,《天体运动论》和贝阿帕图.萨里芬必须被销毁的异端,对皇室来说,造成思想领域巨大震动的作者也不是能被统治阶级接受的。
于是,皇室向教廷让步,萨里芬侯爵被逮捕,尽管教廷审判了这位侯爵,但泰坦帝国的干涉却使审判结果一直未能实现,而萨里芬侯爵便遭受了长达三十多年的监禁和折磨。
“难道,您在最初发表论文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自身和您的家人会遭遇的处境吗?”奥斯卡边说边摇头,“您知道,我并不是在批评您,但是……”
“年轻的亲王殿下!”垂老的萨里芬侯爵虚弱的斜靠在躺椅上,“我什么都没想过,对家人我只能说抱歉,但我所坚持的是真理,是通过前人用生命和鲜血检验出的真理!既然是真理,那么就总有发光的一天。这个时间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想想那个时候吧!人们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付那些宗教骗子。”
奥斯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我如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您是怎么逃脱审判的?教廷对异端的处理办法似乎只有一种。”
“殿下,既然您称呼我为异端,那么我们的谈话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奥斯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与许多人一样,没事去教堂转一转,嘴里再念叨几句神明的颂词,这完全是一种生活习惯。
“对不起!我向您道歉,但是您也知道,光明神教对世俗的影响力……”
“是的我知道!作为一个异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老侯爵边说边拉开了胸口的衣襟。奥斯卡看得直乍舌!原来萨里芬教授的胸膛上被烙印了一个代表异端的青黑色弯十字。
“我得说……您能逃脱……实在是非常……非常幸运!”奥斯卡明白这个烙印的含义,只有被确认有罪、即将承受火刑的异端份子才会被刻上这种代表邪魔的图案,光明神在收到这个被恶魔侵蚀的灵魂后自然会查验烙印,然后这位神明就会将这个可怜的灵魂投入暗无天日的无主之地,令其永远承受地狱之火的煎熬。
“呵呵,是一位好朋友拯救了我,您可能没听说过,隐居在德博加省的卡契夫公爵,现在的代理国务大臣。”
奥斯卡怔了一下,他倒不知道老卡契夫还会帮助一个异端。
“怎么?卡契夫老公爵仍是代理国务大臣吗?”
“您认识他?”这次倒是萨里芬侯爵愣住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便得到了答案,“看看这老糊涂!也难怪,您可是一位亲王殿下,国务大臣总该是您熟识的。”
“不!您误会了!”奥斯卡连忙摆了摆手,他可不想与老卡契夫那样的家伙攀什么交情。“我只是与卡契夫老公爵见过几次,他可不会把我这种年轻的小家伙放在眼里。”
“呵呵!是这样吗?”萨里芬老侯爵委婉的笑了笑,“卡契夫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我和他在念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别指望他除了冷笑之外还会有什么生动的表情。”
奥斯卡也笑了笑,不过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父亲,奥斯涅亲王殿下该下课了,您也该休息了!”
老教授猛的拍了下额头,“看看我这个老糊涂都做了些什么?殿下,您得原谅我,我是您的天文导师,但您看看,一节课下来竟然跟您胡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不!”奥斯卡连忙摇头,“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最起码,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教士最起码有一半是愚弄世人的骗子,而另一半……”
“是凶手!”萨里芬老侯爵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声。
“父亲!”作为儿子的小萨里芬忍不住了,在家里也不能任由这个倔强的父亲胡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老教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殿下您看!就连我的家人都在监视我!”
对老科学家的抱怨奥斯卡只能苦笑以对。
“那么在最后,如果殿下您不介意的话,我要耽误您几分钟,我这做导师的总得说些与您的课业有关的问题。”
奥斯卡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介意,倒是您,您确实该休息了。”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老教授挥手示意他的儿子离开这里,“让你失望了对不对?”
小萨里芬摇了摇头,他悻悻然的退了出去。
“殿下,一个成功的军事统帅虽然并不都是优秀的天文学家,但他们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天象知识。在传自东方的指南针没有出现的时候,天文天象是出征作战唯一可以参考的资讯。而现在,即便有了指南针,但天文天象所含盖的知识仍然极为实用。所以你必须系统的掌握这门科学。”
“是的,我非常期待您的指导!”
“好了!我只是讲明了这门科学的实用价值,至于您能把握多少,完全就靠您自己的钻研了。不过……我得事先声明,这是一门十分枯燥的学问,您得有非常的耐心!”
“是的!您放心好了!”奥斯卡说得信誓旦旦,不过他在告辞出门的时候却转回头,“您……仍与卡契夫老公爵保持密切的联系吗?”
“当然不!”萨里芬教授激烈的摇了摇头,“营救一个即将承受火刑的异端份子已经使我的这位朋友遭遇前所未有的麻烦,如果可能的话,我会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这样会避免许多纷争。您知道吗?教廷一直在严密的监视我。”
奥斯卡闻言不禁点头,但他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看?”在亲王离去之后,老教授唤来了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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