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人,一直静静的站在朝臣之首,静默无语也不动弹,宛如雕像。
武则天也早就注意到他了,这时高声道:“裴子隆,你为何一直沉默不语?朝堂如此大事在商议,你莫非就无话要讲?”
武则天这么一说,众人还真是如同醍醐灌顶:对呀,当朝首辅怎么都还没说话?
裴炎不急不忙的走了出来,拱手一拜道:“太后,臣所要说的,与众人在议的,完全不在一条辄上。微臣不敢一力压众人,因此只好待他们商议完了,微臣再准备说话。”
“那予倒是要听听,你有何高见。”武则天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疑惑,“讲来。”
“是。”裴炎顿了一下,正声说道:“微臣以为,兵者,凶器也,不到万不得已不必用之。现今有个办法,完全可以将李敬业叛乱消弭于无形。又何须动用一兵一卒?”
“哦?”众人同声惊愕,包括武则天和刘冕都惊奇的看向了这个‘高人’。
武则天道:“有何良策,何不速速献上?”
裴炎郑重的一抖袍双膝拜道:“太后圣听。微臣愚见以为,只要太后还政于皇帝陛下,将皇帝陛下从偏殿请到龙椅上来当国理事,李敬业等人可不攻自破!”
聊聊数语,如同在众人当中扔下了一枚重镑炸弹。虽然没死人,可在场之人一下全瞢了。
这一下,比当初刘冕读完檄文时的气氛更加紧张、压抑了。所有人都将眼睛睁到极大了,看着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裴炎。
刘冕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个裴炎,死定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借题发挥要赶武则天下台。不管你是谁,死定了。
武则天体现超越常人的冷静和克制力。她并没有发怒,而是平声静气一字一顿的道:“来人,先请裴炎下去。”
四名守护在金銮宝殿旁边的千牛卫卫士,齐齐走到裴炎身边:“裴相公,请吧。”
裴炎站起身来,对武则天郑重弯腰拱手一拜:“太后要杀裴炎,裴炎无话可说。可是,裴炎从来都是一心为国,断无二心。太后,诸位同僚,裴炎告辞!”说罢,一拂袖,昂然朝殿外走去。
刘冕仰头看到,裴炎的表情甚是沉寂,全没有刘冕臆想之中的悲愤、壮烈神色。仿佛就像平常每一次离开这殿堂一样步伐稳健,淡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