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是腊月二十六,离过年仅有几天时间,整个神都都沉浸在一片详和与喜悦之中。
清晨,皇宫之中本不该响起了鼓声隆隆震响,一群大臣神色仓皇的踩着积雪往万象神宫中而去。
昨天半夜宫中派出快使,急召所有尚在神都的各部大臣进宫议事,举行御前会议。
年来定是发生了重大事件!
三省六部诸卫率三品以上的臣工,到了十余人。御书房中,武则天面色如铁一句废话也不说,直接就让近侍宦官宣读了武懿宗的那份军报。
惊世骇俗,众皆惶然!
“知道朕为什么突然急召你们进宫了吧?”武则天嚯然站起身来,双目如电闪出杀气,“西征大军,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不等敌人来攻,我军已是不战自败!西征如果有什么闪失,必定天下震动朝野不宁。即日起,取消所有年假,臣归朝将归营,众皆待命!”
众臣都吓了一弹,开始议论纷纷了。
“有什么议论,当众说出来。”武则天心情大坏,厉声道,“前日方才收到捷报,今日便是此等消息。若不采取措施,下一份军报该会是什么?!将帅失和,如何征战?众卿,都来发表自己的意见――魏元忠,你先说!”
魏元忠一怔,站出来道:“陛下,这……这的确有些出乎臣的意料之外!”
“事情已然发生,朕要听的是对策,不是你的感慨。”
“是……”魏元忠枯锁眉头冥思苦想,半晌才道,“陛下,请恕臣直言。数日前听闻捷报后,微臣心中就有所感。只是碍于诸多理由,当时不便直呈陛下。”
“有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武则天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是。”魏元忠道,“数日前接到捷报,我军七战七捷从兰州突进四百余里直达鄯城驻扎,与吐蕃大军于青海湖对峙。当时微臣就在想,吐蕃人的作战风格一向是彪悍勇猛悍不畏死,如此七战七败,完全不是他们平日的作风。再者,我军孤军深入长途奔袭,此时正当隆冬河陇一带又多风雪,驻扎于鄯州有诸多弊端。一者补给困难,二者困于风雪,三者异地作战于地形不熟。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失……”
武则天愠怒喝道:“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何不报?”
魏元忠急忙拱手拜道:“陛下明鉴!事到如今,这一切也都只是微臣的猜测与推理,毫无实据。将在外君臣都尚且有所不受,统兵将帅自有见识与安排,微臣且能越俎代庖?再者,当时陛下收到的是捷报,微臣……”
“哼……”武则天知道魏元忠言外之言,也不好怎么责怪他了。为人臣子也不容易,当时皇帝正在兴头上,谁敢泼冷水?而且,事实是我军打了胜仗,魏元忠如何在那时候进言,未免有嫉贤妒能恶言中伤和瞎逞能之嫌。
“说了半天,尽是马后炮。朕要听的是,如何处理如今的事情?”武则天岔开话题道,“马敬臣等人公然逼宫不服主帅调令,私调大军另立营寨。这可是形同谋逆的大罪!”
魏元忠却不说话了。武则天有点恼火的喝道:“你为何不说话?你身为阁部平军国章事的宰相,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有意见?还有张仁愿,你这个兵部侍郎也出来说话!”
魏元忠拱手淡然道:“陛下已然给马敬臣定了罪,微臣还有能何言语?”
“哦?”武则天先是有点恼怒,但转而又很快冷静了下来,道,“依你的意思,是马敬臣等人不该定罪了?”
“陛下!”魏元忠朗声道,“武懿宗的奏折,乃是一面之辞。微臣刚才分析的情况,也并非是废话。假如真如微臣所料的那样,西征大营之中出现争执、逼宫甚至是哗变,虽然于法不容,却在情理之中。”
“如何却在情理之中?是何情理?”
魏元忠不急不忙道:“陛下圣明,定然心中有数。”
武则天双眼一眯死盯魏元忠,步步紧逼道:“朕,非要你当众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