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点点头,轻声道:“她早些年已经过世了。”
这些时日,容锦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人。
褚岳因着好奇多问了句,没想到会这般,沉默了一瞬,随即道:“对不住,我不该问的。”
容锦笑了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褚岳正欲再开口,却被打断。
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人骑马而来,街上的行人、挑担的货郎见此,忙不迭地避让开。
因清缴奉天教一事,陵川近来人心惶惶。
褚岳定睛看去,只见为首那两位身着劲装,腰间佩剑,一见便知是练家子出身。在他们身后,跟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无金玉等装饰,却又并不似勋贵人家。
驾车的人着黑衣,年纪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
他脖颈上有一道看起来极重的伤,从衣襟中蜿蜒而出,像是长长的蜈蚣,在苍白的肌肤之上触目惊心。
令人足以想见该是何其凶险的境况。
马车从面前驶过时,褚岳多看了眼,只见那人神情淡漠,瞳色有些浅,琉璃般的眼瞳在日光之下透着几分戾气。
褚岳心中一惊,移开视线,这才发现原本站在身侧的容锦竟不见踪影。
他立时慌了,正找人问着,却见容锦从一旁卖糕点的铺子中走出。
“你想吃糕点吗?”褚岳说着,就要去腰间摸荷包,“我帮你买。”
容锦扯了扯嘴角:“只是好奇,看看而已。还是先去绣坊吧,免得误了时候。”
说话间,方才的车马已经彻底远去,消失在拐角处。
街上的行人往来恢复如常。
陵川府衙自得了消息,上上下下便严阵以待。
知县早就听闻了沈相的行事,知他不喜张扬排场,也就没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令人备好了政务相关的一应文书,备好了住处。
胡知县到这个年纪,又无人脉,自知晋升无望,也不指着巴结钻营。
他这些年见上峰时都愈发随性,如今见着沈裕,却不由自主将筋骨都绷紧三分。
尤其是被询问奉天教诸事时,恍惚间,倒像是回到从前在私塾被夫子点名叫起来答问题,一轮下来险些出汗。
只是沈相年纪轻轻,看起来身体却不大好,半个时辰下来,止不住地咳嗽。
黑衣侍卫像是早有预料,送上备好的药,开口时声音格外低哑:“公子,荀大夫过两日才能到,您还是多加保重吧。”
胡知县觑着沈裕的气色,暗暗点头。
沈裕按着眉心,撩起眼皮看他,再开口时倒是没问正事,话锋一转道:“我要找的人,可有眉目?”
提及此事,胡知县没忍住抹了把汗。
找人这事是随着清缴奉天教的吩咐一道送来的,像是怕他拎不清,还专程叮嘱了绝不可疏忽,也不可声张。
为此,胡知县几乎操碎了心,暗地里也曾揣测过画像上那位美人究竟与沈相有何干系。
“下官借着清缴一事,几乎将陵川城查遍了……”胡知县为难道,“并未寻着那位姑娘。”
说完,飞快地看了眼沈裕。
沈裕眼睫低垂,昏黄的烛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神情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可胡知县却莫名觉着,他那清隽眉眼间仿佛添了些许倦意。方才问询政务时的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也因此多了凡夫俗子的“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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