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的,描眉画眼,妆容精致,一袭艳丽的石榴裙更是格外艳丽多娇。可沈裕垂着眼睫,目不斜视,像是个入定的高僧。
萧平衍将此看在眼中,暗自叹息。
这两年下来,他也看出来沈裕无意于明安,只是仍想着撮合。一来是顺着太后的心意,二来,则是想让自己外祖家与沈裕结亲,长久笼络着。
无论出身还是相貌,明安都是世家贵女之中头一等,又一片痴心倾慕,沈裕却始终不为所动。
明安行礼问安后,笑盈盈地问沈裕:“前几日听闻沈相旧疾复发,如今可好些了?兄长近日得了株雪莲,最易入药,改日给你送去。”
沈裕微微一笑:“有劳郡主挂怀。不过沉疴已久,只能慢慢将养着,这样贵重的药材其实派不上什么用场,予我也是浪费。”
明安驳道:“这怎能叫浪费?哪怕能有些许效用,也是好的。”
萧平衍不耐烦看这儿女情长的拉扯,索性道:“明安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别推拒了。”
沈裕这才应了下来。
好在萧平衍也知道还有不少事务等着料理,又留着他说了会儿闲话,便放人了。
这几日积压的事务令沈裕忙了大半日,一直到日暮西垂,才离了皇城。他没将白日里的申饬放在心上,未曾回沈宅,依旧去了别院。
沈裕扫了眼迎上来的成英与长风,随口道:“商陆呢?”
他原本没在意,随口一问后,倒也意识到这几日确实没怎么见到商陆的踪影。
长风不假思索道:“应当是在细柳院。”
“细柳院?”沈裕脚步一顿,“他在那里做什么?”
成英斟酌着措辞,如实道:“那位云姑娘现下住在细柳院,商陆兴许是闲得无趣,倒是与她熟悉了些……”
沈裕先前未曾过问,直到这时,才知道容锦是被安排在了细柳院居住。
“不过几日功夫,就能算得上熟悉了吗?”沈裕觉察到成英话音里那分微妙,挑了挑眉,在岔路口选了往细柳院去的路。
若非有正事在身,商陆是个坐不住的,沈裕这几年也没少想法子打磨,可都收效甚微,他一时也想不出那么个小院子能有什么有趣的。
细柳院的院门半敞着,一眼望去,只见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个美人。
她身着鹅黄色的襦裙,用再普通不过的银簪绾了个家常发髻,未施脂粉,通身上下也没什么珠玉装饰,正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商陆就在她对面,安安静静地裁纸,竟看不出半点急躁。
沈裕当时将人从黎王府带回来,是顺水推舟,借黎王之手来缓解皇室施压。外头尽是流言蜚语,说他如何色令智昏,为了个身份低贱的女人昏了头,可他从没将人放在眼里过,甚至不知她究竟姓甚名谁。
非要细究的话,是个模样不错、不吵不闹,也还算知情识趣的。
而如今,沈裕远远看了会儿,忽而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