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新鲜劲过去,现在只感觉这个笨重的家伙阻碍了自己和朋友一起玩,男孩很快进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取下来。
“你是笨蛋吗?要是放到树下面说不定会有小动物来叼走,要是把相机弄丢了你肯定会被妈妈骂死的。”
“但是如果拿着的话......有了!我把它放树上不就好了吗?找一颗最高最大的树就不怕了。”
说完后他很快采取了行动,“就那颗了!”
“喂,阿彻,那颗树离山顶太近了,而且......”说到这里,女孩有点紧张,“妈妈说过,那个别墅里住了妖怪,如果靠近的话会被抓进去关着,一辈子都出不来。”
“放心,那棵树离大座大房子远着呢!”
绿川景皱着眉头,先按了暂停。
这个传言是......他略微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
大概是想避免孩子去别人的私人土地上玩闹
,所以才会编出那么多类似于山上有妖怪,不能接近房子和山的话来吓唬他们。
重新按下播放,带着相机的男孩已经兴致勃勃地跑到了树旁边。爬树的时候,他不知道碰到了哪个按键,整个画面都被放大了,有五分多钟的画面都是模糊的黑影。
等镜头终于慢慢对上焦后,看着屏幕上的景色,黑发男人面色微变。
居然正对着那座熟悉的别墅的后院位置。
绿川景看了一眼时刻表,还要四个多小时的时间。
接下来的十余分钟都是空荡荡的雪景。
他快进了一些,等终于出现人影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用发带束起来的黑发,改良版的和服和有着毛绒衣领的披肩,除了头发比现在还长一些之外,简直就像是复制缩小后再粘贴出来的版本。
不知道是因为相机的原因还是光线,当时应该是八岁的池川奈肤色白得晃眼,却又不是健康的粉白,惨白得像是视频开头,那个女孩口中让自己畏惧的吸血鬼。
池川奈......
他从后门走出来,在庭院里面站了一会儿,然后用手笼住秋千上的积雪,捏成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形状的雪人。
和那些孩子在雪地里高兴得叫喊玩闹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池川奈捏雪人是根本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睛都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将秋千上较薄的一层捏成小巧的雪团子后,他转过来一点,终于正对着镜头方向。
绿川景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直接将画面拉大,让男孩占据了整个画面,又再次调整清晰度。
原本糊成一团的雪随着清晰度的调整渐渐有了形状,就算只是大致轮廓看上去也憨态可掬。池川奈沉默地看了它一会儿,突然用力将其砸向了不远处的地面。
那一刻,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孩身上忽然炸开了一股浓烈的情绪,但是实在太快,在雪人碎了一地的同时他捏紧手,很快又沉默下来。
因为刚才的动作和角度,他原本就松散扎着的头发有些松散下来,凌乱的碎发挡住了眼睛,又因为角度问题,那双异色的眼睛半点都没有被镜头录下来。
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池川奈坐上那个不久之前还覆盖着积雪的千秋,再次变回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这样坐在比起秋千更像一把被吊起来的有靠背的长椅的秋千上,抬头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
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就这样坐着,慢慢摇晃着身下宽大的秋千,四周连风声和鸟鸣都没有,要不是之前有听见那几个孩子聊天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传来的电流声,绿川景简直要以为自己在看默片。
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雪,成片黑压压的树林,已经有些老旧的秋千,亮到没有任何杂色的天空。寂静之后还是寂静,晴天之后还是晴天。
几分种,十几分钟,半个多小时,一个小时......
绿川景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仍然没有等到对方更换姿势。
应该是最好动的年纪,池川奈就坐在那里晃动着秋千,幅度小到微不可见的地步,眼睛垂着,明明是这个年纪,眼里却暮沉沉一片,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
绿川景从房间里出来。
在里面时没察觉到随着日落,房间早就一点点暗了下去,最后只有屏幕在闪着银白的光,等走出来后才发现亮着灯的走廊亮得惊人。
比画面上的雪景还刺眼。
他对于哥伦白这个人其实知之甚少,除了组织人都知道的喜欢交易和深得那位先生的宠爱之外,也就更多了解一点关于他那只宠物的事情。
那位骄纵的少爷,和视频里垂着眼睛看着积雪发了四个多小时呆的男孩看
上去简直像是两个人。
他迎面撞上从楼梯口上来的冲矢昴,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在马上就要错身离开时,绿川景忽然开口了。
“他在那个地方待了多久?”
出口时男人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他略微清了清喉咙,这才让声音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他们两个显然都知道‘他’指代的是谁。
冲矢昴动作顿住片刻。
这个问题,在几年前自己也曾经问过池川奈。
‘你在那个地方待了多久?’
当时还有几天才二十岁的人早已染上了抽烟的恶习,不知道和谁学得,掐灭细长烟管前那点火星的动作,带着压都压不住的既视感。
‘我一直住那,你难道会注意自己在房子里住了多久?’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的,黑发男人将手中的细长烟管随意扔进玻璃缸里,起身合拢衣服,踩着冰凉的地板准备往门外走。
这种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个假情人之间的话题本该在此刻结束,但是年长一些的男人莫名有种自己能得到答案的感觉,他顿住片刻后,第一次对着哥伦白将话说的这么清楚。
‘不是指居住。是指待在那里,只在那个地方。’
在那个和宠物笼子没什么差别的地方,天天有管家像是监视器一样跟在后面,除了窝在书房看被人把关后才送上来的书籍,能做的就只有坐在秋千上对着四季总是年复一年相似的景色发呆。
很轻的嗤笑声从门口传来,在听见这个问题后,那人连脚步声都没有停顿一下,门被拉开的声音随后传来。
看来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错误。
将这个问题暂时压在心里,莱伊起身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缸,正准备把里面已经快装满的烟蒂倒掉,就听见一句很轻的声音从尚未来得及合拢的门缝处传来。
等他听清话语中的内容,诧异地转头看去时,卧室门已经合上了。
......和当时的场景几乎重合起来的问题。
在四年后的温泉旅馆走廊上,错身那刻没有得到回应,绿川景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以为这注定会是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没想到尚未走两步,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句语调平缓的回答。
“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