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新王二年正月上七,临淄城外临山之东。
淄水之畔的一处偏僻的洼地上,有百十人正在紧张忙碌的进行着天舟升空前的准备工作。
而担任主要演员的白雪和冬夏二翁也是早早便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装束。
这其中,冬夏两人的装束倒也并不突兀,乃是一身镶嵌了金甲片的贵胄,用来扮作天神护卫。到是白雪身着一袭仿古制式的九色彩翠轻纱薄绢衣,再束两条飘逸的长丝带,头面盘起了玄女冠笈,正是符合了民间图录中九天玄女的形象。
按照原定计划,今日人胜吉时在申,届时齐国的君臣将会在临山的山顶进行祭祀活动。而在这时,白雪等人便驾驶天舟直接飞临,以天帝降旨要吴狄归返天庭述职为由将吴狄、嬴玉两人接了便走。
随着热气不断涌入艇身,天舟渐渐浮起,一脸肃然的白雪缓步登上之后,望向南面隐隐浮现的临山山峦,不由觉得心中澎湃。回想起来,自从去岁安邑洞香春内遇见吴狄至今,竟是将有一载时日。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故,件件皆是让人匪夷所思,此时思来却是发现心中所思所念,全然只有吴狄一人。
未及细思,立在船首的冬翁却是道:“公子,今日风向东南,和风丽日,当真上天助也!”
听地东翁出言。白雪急忙打住心中浮念,嘴角也是露出了笑意。身旁的梅姑却是将一席披风盖在了身上,笑道:“白姐姐,可是在想公子狄?”
白雪嗔道:“此时不是想他,还能想谁?”
梅姑笑道:“哼哼……这才分别几日……也罢,今日之后,白姐姐便能和公子狄双宿双栖哩!”
“贫嘴!”白雪羞得白了梅姑一眼,转念却是思虑了其他,却是轻叹一声道:“眼下秦国兵祸危难。公子狄便是归国,也怕要再征沙场……双宿双栖……吾之欲也。势不可为也!”
梅姑见白雪神色不对,急忙转换话题道:“白姐姐。不是听说墨者已出手助秦御敌,只怕公子狄归秦之时,墨者便已把庞涓那小人给赶回魏国了。”
哪知白雪听闻,却是一叹道:“唉……秦若败,公子狄则无家可归。秦若胜,魏国则其道大衰。孰胜孰败,皆所不愿……”
“哎哎……今日大喜,姐姐怎地说话。冬翁,时辰可至?”梅姑见白雪又开始患得患失,感叹伤神。急忙出言打住。
老冬翁忙答道:“此时已是午时末刻,要至申时初刻才可升天。”
便也在这时,一骑快马突兀而至。
行至近前,马上的白氏家臣滚鞍落马,急急禀道:“公子。临山有变!”
白雪听了大急:“何变?”
家臣禀道:“前哨来报,公子狄与王女玉,及邹忌皆被齐王拘押,此时已遣一千禁军,欲押三人回临淄。”
“啊……”梅姑听的一声咋呼。接着便见白雪脚步不稳竟要晕厥。急忙伸手扶住。白雪听此噩耗,只觉胸中脉动如雷。不由一手抚心,面色苍白地喝道:“可知所行何径?”
家臣做答:“应是官道。”
旋即,白雪冷然命道:“冬翁,准备升天!夏翁,解十驹牵引天舟,速往官道拦截……追!”一车,长途漫道,惟以苦笑相视。
嬴玉面色凄苦,悲道:“三哥……今日都怪玉儿,坏了三哥大事……呜呜!”
吴狄苦笑摇头,却是突然伸手将嬴玉搂入怀中,安慰道:“今日三哥中计,也是天意如此。三哥装疯这段时日,可是苦了小妹……莫要哭了……”
嬴玉不听,伏在吴狄怀中嘤嘤痛哭,似乎要将这数月来配合吴狄演戏当中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吴狄苦劝无果,只得任她发泄。
说实话,当初决定装疯时,吴狄本就算计到了可能露出马脚,事谋破败的可能,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个事情而暴露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事,日后的史书应该怎么写呢?或许因此造出一个成语来也说不定,比如说什么“齐王试狄”、“因齐献子”等等。想到此处,吴狄也觉有趣,这便当做笑话说与嬴玉听,终才引得嬴玉破涕为笑,并且还摸出了一面平时用来记录吴狄言行的捐书,郑重地秦国王族所用的秘文将“齐王试狄”、“因齐献子”记了上去。
也在这时,车队突然在道半停了下来,就在吴狄两人有些奇怪为何会半路停车地时候,只见轺车的门帘一掀,进来一人。
看着来人,嬴玉当先眼前一亮,喝道:“卫鞅?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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