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武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方恐怕是有些来头!
几个人在包厢里吸毒,公然袭警,这罪名不小。
可那几个兔崽子依然很嚣何的,根本就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当几个民警进去的时候,他们居然敢拿酒瓶子砸人。这才惹怒了这些民警,将他们揍了个半死。当民警的,本来就有些嚣何,现在被人打了,更是下手很重。这四个男的中间,已经有两个受伤了。
封子冲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好端端的就给人追杀。甩掉身后的几个尾巴,转身钻进一片椰树封子里。
这是一片马来西亚常见的高大椰树封子,椰封子无边无际,郁郁苍苍,绵绵百里。随着海风婆娑起舞,象一个个娇媚多姿的少女在海边嬉戏。蔚蓝清澈的海水,缓缓拍打着洁白细匀的沙滩,沙滩上的椰树格外油绿高大,葱翠茂盛,直耸云天。
在这个小岛上,凭着自己熟悉的地理环境,相信再也没有人可以追到他。封子冲来到一片密集的封子中,放下书包,靠着一棵高大的椰树坐下,清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妈的,这些人真恨。一刀摞过,长达十来公分的口子,血水不断的往外冒,要不是封子冲自小久经训练,只怕此时早已倒在他们的刀下。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常伯,封子冲心中一阵稀嘘。
常伯是一个很奇怪的老人,年约五十,双腿致残。自封子冲懂事以来,两人就相依为命,生活在马来西亚的小岛上。除了对封子冲无微不致的关怀外,平时的常伯很少言语,甚至连封子冲的身世,他都闭而不语。
据说,自己和常伯并不是马来西亚人,而是自遥远的东方古国,真真正正的中国人,龙的传人。封子冲好几次问起自己的身世,常伯永远都是那句话:等到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难道是常伯死的那一天吗?屁,屁!怎么老想这种不吉利的事情。
对了,常伯怎么样了?他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如果有人对他不利的话想到这里,封子冲强忍住痛,捡起书包从地上弹起,飞快的朝椰树封子里的小楼跑去。
在常伯长达十几年的调教下,封子冲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象头豹子一样冲向椰封子深处。椰封子里,小楼前。
一缕缕烟雾升起,漆黑漆黑的,浓得象乌云一样,笼罩着小岛的天空。看着这些冲天的黑烟,封子冲的心抽涩了一下,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果然,等封子冲走近了,只看到小楼已经被成一堆焦土,并伴发着阵阵恶臭。小楼前,再也看不到常伯熟悉的身影,还有他坚毅乐观的笑脸。
无穷无尽的黑烟,随着海风飘散,忽明忽暗的火星,不时劈哩叭啦的响着。它们诉说的,是一个生命的结束,还是罪恶的开始?封子冲眼中暴射出两道怨恨的目光。
”常伯--”
封子冲含着悲愤,不要命的冲进残橼断瓦中,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呼喊。”常伯,常伯!”
”常伯--”
然而,海风阵阵,再也没有人回答他的声音。封子冲的心,在瞬间崩碎了。他有一种抓狂的冲动,如果可以,他要撕裂这片天空,巅覆这个世界。
到底是谁?杀害了这个无辜的老人?连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人都不放过,这么心黑手辣的人,应该下地狱。封子冲暗暗发誓。
十八岁的封子冲,本应该是花季般的年龄,却在转眼之间,奇遭横祸。他不解,也不明白。
从瓦砾堆里出来,一无所获的他呆呆的站在以前的大门口,浑身被弄得一片漆黑如炭的他,膝盖一软,无力的跪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掩着面容流过的泪水,如雨般的从指间喷涌而出。
回想起刚才在放学的路上,几个神秘的身影远远跟随而来。半路上,封子冲还没有上岛的时候,这些人截住了他。原以为只是几个收保护费的混混,封子冲还想敷衍几句,哪知这些人二话不说,举刀便砍。
封子冲虽然是个学生,这十八年的身手没有白练,常伯平时教他的就是讲究个速度和耐力。没多久工夫,他便轻松的穿过这些人的空隙,畔倒了三人,逃之夭夭。
凭实力,对付这几个人,封子冲自认为绰绰有余。不过,他没想跟这些人计较。记得常伯说过,做人要低调!所以,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封子冲都保持着应有的低调。
在每一次考试中,封子冲尽量让自己保持在前十名,不超前也不落后。在生活上,不出风头,不何子键扬高调。其实,这都不是封子冲的意愿,而是常伯的要求。
对于种种疑问,封子冲想问又不敢问,既使问了,常伯也不会说,有时还找一些理由来折腾封子冲。常伯折腾他的法子很古怪,不是背着五十公斤沙包长跑,就是潜水半小时或至更长,更恐怖的是,让他徒手跟狼狗拼斗。长这么大,封子冲到底打死了多少成年狼狗,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常伯折腾人的时候,他总保持那种笑嘻嘻的面孔,在他看来,这似乎不是一场撕杀,而是一场精彩的电影,封子冲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如今常伯突然离去,封子冲感觉到生命里少了一样东西。心里空落落的,两眼空洞的望着这片灰色的天空。
天正黑,海风吹拂的乌云吞噬了最后一丝残阳。海风咋起,黑漆漆的小岛上,即使在夏日,也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夜幕下,十几条黑影正悄悄靠近封子冲所在的位置。寒光闪闪,仔细看去,这些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这些人近了,封子冲还是没有动。他,正沉浸在对失去常伯的悲伤中。
”小子,你命真大,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岛。”一个胸前纹着豹子头的人,刀指封子冲,两目闪着凶光,嚣何的叫道。
在马来西亚,来人竟然说的是华语,看来这些人并不是马来西亚黑帮华记的人。封子冲自小生活在这里,在常伯的教导下,懂两种语言。一种是马来语,一种是汉语。
看到这些陌生的人,封子冲终于收回了痴呆的目光,转过头看了这些人一眼,带着几分悲切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子,别装了。只要你把常天龙留下的东西交出来,兄弟几个今天就放你一马。”豹子头吼道。
”常天龙?”封子冲竭力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啊?难道他们说的是常伯?常伯的真名叫常天龙吗?封子冲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打量了这些人一眼,他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万一有什么不测,可以全身而退。
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与人对敌过,能不能应付这些人,封子冲心里还是没底。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现在不能死。否则,常伯的仇谁来报?
”这小子是哑巴?””这小子是哑巴?”豹子头侧着问过身边的一个混混,那混混摇摇头,申辩道:”不可”这小子是哑巴?
局子里的警察,根本没有办法镇服那几个家伙,尤其是那个女孩子和其中一个男的,这两人的态度恶劣,出口不逊。
问他们什么都不说,而且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回敬着审问他们的警察。
冯武赶回来了,问刑侦科的队长,”怎么样了?”
队长摇摇头,”拿不下。”
冯武点点头,早就意料到这个结果,他指了指门外,”把他们两个都带到我办公室来!”
刑长大队长离开后,不出五分钟,两人就带到了。
冯武挥挥手,留下一人做笔录,其他人全部退下。
冯武正视着这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七八岁,小平头,脸不大,鼻梁有些弯。刚才被几个警察修理了一顿,现在还脸青鼻肿的。一双阴沉的目光盯着冯武,没有一丁点胆怯。
旁边的女孩子二十三四岁,衣着打扮都很时尚,手上的金链子闪闪发光。额头有一许留海,瓜子脸。她一个劲地叫着要打电话。
冯武估计,她绝对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富人家,或者是官宦子弟。当着自己的面,她也敢瞪鼻子上眼的,一点都不把自己这个政法书记兼公安局长放在眼里。
换了平时,这种事情冯武是懒得亲自过问的,无奈今天碰上了,而且死了个人。对方的身份又有些硬,他只能亲自出马。
两名年轻人盯着冯武,冯武也盯着他们,对峙了很久,那个女孩子终于忍不住了,”冯武,你到底想怎么样?”
”嘭--”
冯武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巨大的声响,令两人情不自禁地颤了颤。毕竟冯武还是有些杀气,这一马巴掌,两人就有些心虚了。
冯武盯着两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的道:”安妮--”
冯武道:”我问你了吗?闭嘴!”他狠狠地瞪了这个叫安妮的女孩子一眼,饱含杀气的目光朝那男孩子望去,”你说--”
男的本想狂妄一下,可感觉到冯武那森森的眼神,不由有些发怵。”封运!”
”性别--”
封运抬起头,斜了冯武一眼,蛮不服气地道:”你看不出我是男的吗?”
冯武嘭地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办公桌上,”你象个男个吗?”
”你--”
”我要打电话,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说话!”
”律师?你小子看电视看多了吧?”冯武冷笑一声,随手丢出从他们包厢里搜出来的一包白粉。”就凭这什么,你们就脱不了干系,不要说是律师,天王老子也不行!”
旁边的安妮说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冯武,你不要太过份!”
”闭上你的臭嘴!”冯武盯着安妮,”有你说话的时候。”
冯武坐下来,”刚才那三个女孩招了,证据凿确,量你们也跑不掉。”
”我们要打电话!”封运道。
”不用,省厅的余副厅长已经打过电话了,你是不是还要再给他打一次?”
听到这话,安妮的脸色一变,余康健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这个冯武居然不当回事。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重要证据?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正在这个时候,冯武的手机响了,柳海道:”资料查到了,发你邮箱。”
冯武沉声应了句,”好的!”
柳海:”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先这样。再见!”
打开电脑,冯武马上就从邮箱里提取到关于两人的资料。封运的背景,冯武已经从汪道峰那里知道。远景公司少东家,最近远景公司以外资的名义,来饶河市投资,据说意向合同都签了,投资三个亿。
因此市里很重视这个合同,希望能尽快落实,把资金到位。
这也是汪道峰当时劝冯武不要把事情搞大的原因,可谁能想到这些家伙太嚣何,居然敢袭警。其实,袭警的原因是,他们中间有人吸毒过量,过度兴奋。看到有人冲进来,不问清红皂白,就是一酒瓶子。这才让事情越闹越大。
那个女的安妮,冯武注意到了,竟然是方晋鹏的表妹,据说与封远在谈朋友。身在这个圈子的冯武当然知道,象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通常都用联姻来绑住这些财团,这也是迅速壮大家族发展的重要手段之一。
不管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家族的发展,绝对离不开金钱的支持,没有钱,就等于没有一切。搞清楚了这层关系,冯武心里有数了。难怪这个安妮很嚣何,原来是与方家有很深的渊源。
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将这两人镇下去,其他的几个人便可以彻底无视。
其他的几个人,虽然有些身份,但跟两人相比同,都是这两人的跟班了。
看到这资料,冯武这才突然记起,上次在网上看到这小子与某明星的绯闻,后来那女星因为染毒,现在还有戒毒所,看到这些,冯武心里便有了计较!
冯武道:”现在你们两个涉及聚众吸毒,袭警等多项罪名,除了在包厢里发现的这包白粉,还有在你的车里,同样发现有氯胺酮。封运,这个你怎么解释。”
封运把头一昂,”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栽赃的?”
冯武把眼睛一瞪,从旁边那个记录口供的刑警手里接过医院刚才的报告。”刚才送去医院的两个同伙已经死了,医生在他们的胃里发现大量的残留毒素。还有他们的血液里,同样有氯胺酮毒品成分。”
两人闻声的色变,两人已经死了?
此刻,封运也意识到问题大了,如果那两人真的已经死亡,自己就是有靠山,只怕也是很麻烦的事。还有包厢里那三个女孩子,她们可不象自己这两人,说不定早就把事情摞了。封运的脸色变了变,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这毕竟不是在香港,海外这些地方,就算是有律师帮自己打官司,人家要搞死自己也是分分钟的事,他就看着安妮。
他听说大陆人很野蛮的,今天也看到了他们执法的过程。
冯武冷哼了一声,”其他人都招供了,这毒品是你提供的,如果你不交代毒品的来源,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你!我现在就叫新闻部的人发报道,说远景集团的少东家聚众吸毒,殴打警察,再度入狱。我相信媒体对你这个少东家,一定很感兴趣,对吧!”
”你--”
封运急了,如果这事传出去,肯定又要被大肆炒作一番,那么他与方家的婚姻可能要出问题。方家要利用他们这个财团,他们何尝不要利用方家的势力?
其实在香港的时候,早有警方怀疑封运贩毒,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每次都被他幸运地逃脱。冯武也是刚刚从柳海那里得到消息,便诈他一诈。
安妮道:”我来说吧!氯胺酮是小伍带过来的。”
封运立刻恍过神来,”对,对,对,就是小伍他们两个带过来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回事。”
冯武笑了,看来这个安妮比封运机灵,一下就想到把毒品的事,推到两个死者身上,反正死无对证。于是他就说道:”为什么袭警?”
封运这才交待了,”当时他们两人刚刚嗑了药,很兴奋,没想到警察就冲进来了。小伍以为是找他麻烦的黑帮,看也没看清楚,一酒瓶子就砸了过去。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在唱哥,我们两个可没有吸毒。”
等封运把整个事情说完,按了手印,安妮也把事实同样说了一遍。承认了吸毒,袭警一事。
冯武这才道:”你走吧!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他指了指安妮。
”那他怎么办?”
”那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冯武站起来,对旁边做笔录的民警道:”先把他带下去。”
安妮看了封运一眼,又盯了盯冯武,这才恨恨地走了。
冯武刚出了办公室,汪道峰就打电话过来,”那个女的是方晋鹏的表妹,要不先放人?”
冯武叨着支烟,”放了,她已经走了。”
”那远景公司的少东家呢?”
”他不能走,这小子有重大嫌疑。我怀疑他在进行贩毒的勾当。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摞了。承认了聚众吸毒,袭警一事。”
汪道峰这才放了心,”那何子键省长那里,电话也不用打了。”
安妮出了门,立刻就掏出电话,”表哥,出事了。”
方晋鹏沉着脸,”知道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们放了我,封运还关在那里,他们不肯放人!还说要通知媒体。”
”麻痹的这个冯武!你有种!”方晋鹏骂了一句,”我明天来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