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表现的不是爱和情,而是风骚和疯狂,甚至是暴掠,为了避免惹出事端,他才没有打那两个小姐一顿,只是骂了几句,留下了一个聊了会儿天,让那人去找熊彪,但他对熊彪的行为就很是反感。也许真是像熊彪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机关大院的垃圾吧,尽管有着无以伦比的高智商,但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能委以重任,肩负某种使命的。
从熊彪的身上,他也检查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毛病。他之所以此刻对熊彪产生了反感,那就是熊彪当着他的面,毫不顾忌的跟小姐去鬼混,还以什么文化之类的东西,要把他拉下水。要想在大院里混,决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你的小辫子,哪怕是你的朋友。别看是你的朋友,其实对你的做法并不接受,有时还十分的反感和讨厌,现在的他就是这样,除了熊彪的脑子和他的分析判断能力,他完全不接受这个人,即使是自己掌权,也会把他打入边缘人的行列。
第二天上班,他翻出县委县政府发的所有文件,了解宁古县在未来的五年,要发展成为森林旅游强县的战略目标。宁古是个林业大县,但这些年的过渡砍伐,森林资源已经濒于枯竭。在这个时候停止采伐,发展以林业旅游为资源的新型产业,何子键觉得齐官亮的思路真是高屋建瓴。他这个似乎跟旅游根本瓜葛不上的文联,还真是跃跃欲试做点事。
其实,一个大事业的发展,还真是舆论开道,他们虽然不是报社记者,但把文联的作用发挥出来,邀请来各路的名人作家,为宁古的森林旅游造出声势,熊彪给他出的这个主意还真是非常的精彩。何子键想,也许这就是天赐良机的绝好机会。
陈娟看到何子键居然认真地研究这样的东西,很是不以为然:“子键,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把我们的文学当成传声筒?”
何子键微微一笑说:“陈主席,这两天我还真有点事儿想跟你汇报。”
陈娟听了很舒服,说:“有什么事儿你就说,说什么汇报不汇报的?”
“这事我还要想想透彻,这样吧,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谈工作还用晚上的时间?”
“我现在把我的一个思路整理一下。晚上不行,那就明天上午。”
陈娟说:“那就晚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那你就在这里整理。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一来,我们文联就有了生机。我这个副科级从来也没和齐书记说过话,可你这个大学生没来几天就引来齐书记的注意。你要是能把咱们文联弄出点动静,让书记关注咱们,我就……哦,我请示石主席后,就一定大力支持你。”
“我晚上一定整理出一个好思路向你汇报。”
“那晚上我请你喝酒。”
何子键笑了:“咱们文联喝酒可是要自己花钱的。还是我来吧。”
“你就别跟我推脱了,你自己花钱装饰了咱们的小楼,我就挺不好意思了。好,晚上见。哦,对了,我们就在季季鲜酒家见面吧。”
走出大院,一阵夏夜清爽的晚风吹来,立刻拂去何子键一天的疲乏。一辆黑色的轿车闪着华贵的光芒,从他的身边一掠而过,这是齐官亮的车。接着还有几辆车也从他的身边驶过,那种气势足以让这个大院的任何一个小人物心生太多的感慨,嫉妒气愤恨,所有的种种,都会在心里涌出。
但何子键却不这样想,他想,这就是领导,就该有这样的派头,而像熊彪所说的那种边缘人,就永远只能苟活在这个大院里最阴暗的角落。
现在的他就要像刚刚破壳的甬,慢慢而要卓有成效地织好自己的茧。
他吸了一口在饶河很难吸到的清澈的空气。他突然意识到,既然跟盛雪分手,他就对饶河不那么向往了。自己所在的宁古不是也很好的吗?现在所做的,就是要逐渐走出边缘地带,不能总做一个权力的陪衬人。
他感到自己从阴郁的情绪中走出来,心里憋了一股劲,精神头好多了,思路也通畅了。经过昨天一夜和今天一个白天的准备,一个标题为《服务大局,为打造宁古森林旅游战略构想,文联工作的八条设想》就出炉了。他感到这是个很具有操作性的东西。
能不能博得陈娟的同意,他还没有一定的把握,如果陈娟不同意,那他就去找在家休息的石成金,如果陈娟同意,那就不是什么问题了。邀请五十个省里和京城的相关名人,在宁古这个被称之为雪乡的地方,降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来到这里,能作画的作画,能写诗的写诗,能写报告文学的写报告文学,那宁古岂不就出名了吗?在他的策划下宁古一出名,今冬第一个旅游季如果达到预计的设想,他所做的工作就会被领导们,尤其是齐官亮看到的。他这个权力的边缘人,就会慢慢的进入中心地带。
当何子键走进季季鲜酒家的时候,陈娟已经等在那里一段时间了。
“子键,我刚要给办公室打电话。你这写了一天,都写些什么呀?走,二楼我订了房间。”
何子键这才发现,此刻的陈娟不是白天上班时比较朴素的打扮,而是身着一身十分时尚的服饰,这个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增加了几分魅力,也让她显得年轻一些,甚至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
“陈……”
“现在叫我陈姐。”陈娟笑吟吟地说。
“陈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你也会恭维你姐姐了?和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在一起吃饭,我总不能把自己弄成个老太婆吧。”
“你可不是……”
“走,我们上楼。”
陈娟走在何子键的前头。看到陈娟在下班后的时间,简直是容光焕发,披金戴银,何子键心想,陈娟的老公是干什么的?过去他总把陈娟看成是个普通家庭的女人,看不出老公是干什么的,但他现在觉得,陈娟的老公也许也真不是一般男人,从陈娟这身行头看来,没个一千块是下不来的。一般的干部是买不起这样的服装的。
陈娟对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
几乎就在几分钟之内,四盘价格不菲的菜摆在了餐桌上,陈娟说:“咱们单位没什么钱,那点办公经费就根本不够用。那天请你吃饭我都觉得寒碜。但今天是我以个人的名义请你,我可就不能搞的那样的寒碜了。这几盘菜是我主观决定,希望你喜欢。”
“喜欢,真的喜欢。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虾和螃蟹呢。”
何子键猜测这一盘菜怎么也要在一百元以上,可见陈娟的老公就更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了。他突然想起来,陈娟说过她是跟着老公从乡镇来到县里的,那就是说陈娟的老公很可能是哪个镇的书记或者是镇长,到了县里当个什么局的局长也未可知。
“子键,先吃点东西,酒可少喝点。”
何子键也不客气,扒了两只大螃蟹,又吃了两只大虾,才和陈娟喝了口酒。还没等何子键自己说什么,陈娟就郑重地说:“子键,我看了出来,你是个喜欢动脑筋的年轻人,有点子,是不是想出什么门道出来了?放心,只要你有什么好主意,对我们文联的工作有利,我绝对是支持,并且还要跟你一起干的。”
“我才到文联上班,对工作也还不那么了解,一切还处在学习阶段。”
何子键先是客套了一番,陈娟说:“咱俩现在可是不需要说这些没用的东西的。你知道,石成金就要退休,我们现在还真要干出点成绩,现在也是表现你自己才能的机会。”
何子键这才明白陈娟这样大力支持他的用意。石成金一退,主席的位置就虚位以待,陈娟升到主席位置,就是从副科到正科。一个女人在县委大院熬上个正科级,也就十分不错了。虽然远离权力中心,但女人混进权力中心,也没什么好处。就现在来讲,他支持陈娟的工作,也就是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不管怎样,如果不出意外,陈娟都会当上这个主席,如果她的老公是县里有实力的人物,那就更是手拿把掐的事。但她现在也需要做出点工作,让大院里的领导看看。
何子键没怎么喝酒,但菜没少吃,这样的好东西他还没吃过。临离开时,陈娟拉起何子键的手说:“子键,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我看啊,文联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啊。”
何子键故意说:“陈主席,我才找了个工作,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我哪有这样的权力?你这才来几天,就在齐书记那里挂了号,这炮要是打响,那你就在大院里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再了不得也还要在文联干,我喜欢的是写作。”
虽然这不是何子键的真话,但他可不能把心里想的,跟这个女人说出来。
陈娟看着何子键俊气的脸,心生一汪热浪,心想,这小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智慧有智慧,未来可是自己有力的对手啊,但不管怎么说,也要让何子键把这秋天看山和冬天看雪这两个笔会大张旗鼓地筹办起来,一个小年轻的大学生即使再能干,也不能跑到自己的前面去。她的老公计德厚在县里,就是副县长也要让他三分的。自己有了成绩,别说当文联主席,就是到宣传部当个副部长,也完全有可能,毕竟自己还年轻的么。
何子键既然是能干,就让他去干好了,等到自己汇报的时候,这些成绩当然就都是自己的。
她笑吟吟地说:“子键,你现在想去什么地方?”
“我单身一个,又没有女朋友,还能去什么地方,回去睡觉。”
“就不想出去玩玩,唱唱歌什么的?哦,你姐夫喝完酒照例要去打牌,女儿在我婆婆那里,我就是现在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呆着。”
尽管陈娟的意思很明显,但何子键现在没什么心思去唱歌跳舞,就说:“我还是早些回去准备一下。我想明天一早就去省里,落实一下名单,看看都有谁能来,还要找个路子能把你给的那些山货售出去。”
陈娟说:“行,那你就早些回去休息。你是个有正事的人,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陈娟不再要求何子键陪她去消磨时间。何子键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做了一个简单的工作计划,明天先到文联,取出那笔稿费,直接跟市文联的领导汇报一下自己的打算。饶河市文联他还只认识于静波,由于那次突发盛雪事件,他和于静波的约会爽了约,他还要费不少嘴皮子解释。
第二天一上班,陈娟就把一万元现金放到何子键的面前,还告诉他,两万斤极品秋耳,一万斤上好的松籽,随时可以提货。何子键说:“这些好东西,我怎么也要卖出去。”
陈娟喜滋滋地看着何子键说:“你有什么能耐就使出来吧。我就这点能耐了。”
“这就解决了大问题了。没有你的支持,我这样的计划就是空谈。”
“快走吧,见到市里和省里的文联领导,替我问声好。”
把陈娟给他的一万现金存到自己的账户上,盛雪还他的两千,郑晓丽给他的五千,这些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再加上他马上就去饶河文联去取那篇发表出来的作品的稿费,他已经接到了通知单,而不是于静波的电话,这笔钱又是三千,如果办一个小型的笔会,也就够了。但何子键要搞一个大规模的笔会,要让县委大院包括政府的一些首脑,都知道他何子键,这样小规模的笔会,是弄不出什么大动静的,这样钱就差多了。
但有了二万斤批发价的秋耳一万斤的松籽,这些可都要变成钱的啊,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小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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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河文学编辑部何子键是熟悉的,这个并不华丽的办公室,开启了他通向文联这个并不是他所愿,却又非走下去的人生和工作之路。他想,如果按照自己的操作实现自己的意愿,也还是不错的,那自己在文化界,也就出人头地了。即使游离于宁古县的权力中心之外,也是那个大院里有自己应有的地位,他也就知足了。
他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情结,还由于这里还是他认识了一个美女姐姐,并且第一次就受到一个女人色侵的地方。他的身体现在还有她抚摸了他的感觉。郑晓丽这个外表贤淑而内心似火的女人,给他上了人生情爱方面的第一课,那就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在性爱的方面可以这样的大胆。郑晓丽是他和盛雪分手的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但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不再是郑晓丽,已经换了主人,这个人就是于静波了。想到于静波,何子键就感到自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有点不敢见她似的。
门开着,何子键站在门口,看到于静波伏案在写着什么的背影。于静波就是这次党政干部招聘考试的胜出者。他想,如果他到这个位置会怎么样呢?虽然都是文联,但这两个地方差别可是太大了。不过,现在他向一个新的制高点发起冲锋,似乎宁古给了这个机会,在饶河就很难得到。
何子键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十分热情地说:“嗨,你好,上班有些日子了吧?怎么样,这个地方很适合你啊。”
于静波抬起了头,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何子键,何子键的热情洋溢,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对不起,我那天……这个……”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向您赔罪,是我那天发生了……”
啪地一声,一本杂志被摔在桌子上,何子键看到于静波那本来白皙的脸色,变得绯红,眼睛也喷出了火焰。
一个热情美丽,又有着市人事局长爸爸的于静波,长到二十三岁,如果有人对她轻视,甚至戏耍了她,那么这个人就是他何子键了。
于静波第一次在唐叶亮办公室见到何子键,她的心里就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震撼。这是个有着虎虎威风,又绝不毛躁的年轻人,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出身,但她觉得能在唐叶亮办公室出现的,都不会是寻常的人,她也就给了他那三道考题。她已经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表示出了自己的好感。
她记得这个人叫何子键,家住在大青山林区,家里没什么背景,对他的感觉就差了那么一点。她接过郑晓丽的工作,整理这期杂志所发的稿子,才看到何子键即将发表的中篇小说《今夜我们分手》,她被何子键笔下所展示的依依惜别和对未来充满幻想又感到前途的迷茫的情绪打动了。她又从上期的杂志看到何子键的第一篇作品《邻家小妹成了我的同学》,她这才发现,这个高高大大的山区的男孩,居然写出了这样的作品,而她这个从小就喜欢文学的女孩,也就写写风花雪月这类毫无意义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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