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要再让她忧心。”
那时的太子年纪还小,尚且在总角之年,听了母亲这话后,虽然知道胞姐的不易,但还是急冲冲的不解反问:
“母后,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更要将父皇的处事不公、贵妃的擅权跋扈告知阿姐了呀!
阿姐是神台宫的神女,地位何等尊崇,她的授业恩师更是咱们天宸的国师凤止大祭司!神职天授,即便是父皇,行事之间也要顾忌神台宫大祭司和神女的情面。
贵妃所出的皇妹平阳实在无礼,近来屡屡对母后不敬,父皇却总以她年纪尚幼为由为她开脱。我开口劝诫教导平阳,父皇却又责备我身为兄长,处处与姐妹争锋失了储君的体统和大度。阿姐若是知道了,必然会为母后您出气的!”
谢皇后听了这话却只是摇头笑了笑,只是那笑意略带微凉难辨的不经心。
“言儿,你孩子气了。那不过是小女娃的口舌之争,确实不值当你这位储君放在心上。平阳公主不过是年纪小,又被人娇宠惯了,口无遮拦罢了。”
她见太子仍然面露不忿,耐下性子认真再次强调了。
“太子,昭昭归家回宫与我们相聚,是件极其难得的喜庆之事。她是神女,不可能永远留在宫中,也无法永远替你挡在前面。你若是真心的心疼母后,便答应母后不要在昭昭回宫时生出事端,可好?”
那时小小的太子符景言,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谢皇后的苦心孤诣,最终也只能懵懂的点头,应下母亲的请求。
如今回想起来,谢家功高盖主,谢氏先祖得符高祖亲传古卷《淖仙经·河图剑术》,以代代相传、匡扶天宸朝纲。
代代皇恩声誉之下,以至于他的母亲谢皇后一生持身甚重、克己复礼,甚至不愿将自己隐藏溃烂的“伤处”显露在女儿面前。
因为母后一方面清楚,以他阿姐的性情,一旦知道他们在宫中处境艰难,必然不会轻易与柏氏干休;另一方面母后亦明白,阿姐年幼尚未出师,总是还要离宫回神台宫和浔阳继续修行的。
矛盾若是早早便被挑起,以当时后族的如今势微,根本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全盘压下。
那么若是激起皇帝逆鳞乍起,只会对他们母子三人更加不利。
届时,阿姐若是再被神台宫召回,母后夹在父皇、谢家和柏家中间,保护起他这个太子来,只会更加步履不易、举步维艰。
太子符景言的思绪从过往回忆中挣脱,重新面对凤仪殿内,此时几方的僵持不下。
他暗自咬牙,谢皇后顾及大局,几乎退让了一辈子,他不愿在母亲身后、还要就谢皇后主祭丧仪之事退步!
而贵妃柏氏拿捏住了威帝希图压制逐渐年长、年轻气盛的储君的微妙心理、对她问鼎后位之事似乎也是志在必得。
谁知正在此时,一个少女清冷凛冽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骤然冷笑着发了声:
“——父皇,既然太子忙于为母后守灵之事,不便操心旁事,那么女儿呢?不知事关母后的丧仪,我这个母后嫡出的公主,是否有权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