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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前世番外(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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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沈廷澜和老夫人到了皇觉寺时,天色早就黑透了。

    但即便天色如此暗沉,且阴风阵阵似随时会下雨,老夫人也硬撑着并不健壮的身子骨上了山。

    到了山上,自然要先去看看那不孝子。

    沈廷澜没走远,就在距离桑拧月的小院很近的一株梧桐树下坐着。

    他身上的衣衫重新更换了干净整洁的,但他脸面上有伤,还涂抹了褐色的药膏,这就导致,他这副容颜看上去实在很伤眼。

    沈廷澜自己也意识到如此,因而看见有僧人过来,他便提前背过身去。

    可这次他背过身了,那僧人却有些不识相,竟没有绕开他,反倒大咧咧的冲着他这边来了。

    沈廷澜满腔怒气,径直转过身,然后他就看见成毅和成林分别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边,而走在他们身后的,可不正是自家亲娘和亲大哥么。

    沈廷澜委屈坏了,也难堪坏了,他赶紧站直身,尴尬的扯扯身上褶皱的衣衫,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娘。”

    老夫人却顾不得心疼他,老人家有气无力的发怒道:“你别喊我娘,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子。你说你要来陪拧拧他们母子过中秋,我勉强同意了。可你个小畜生,你究竟是做什么了,怎么就连亲家舅兄都得罪了,还让拧拧与你和离?”

    沈廷澜也感觉莫名其妙的,他只是来陪拧拧和诚儿过中秋而已,怎么就挨了一顿打?还被大舅子摁着头,强硬要他同意还拧拧自由身?

    他也是一头雾水,蒙的不要不要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哪里了。

    若只是因为施南星的事儿,他都这么长时间没和施南星见面了,自觉是和对方断了联系。他把自己的态度摆在明面上,怎么这事儿还一直过不去了?

    沈廷澜闷着脑袋,说不出个一二三。老夫人见状,恨不能直接拿拐杖往这不孝子的屁股上抽。

    但她实在太疲倦了,也是急着见拧拧和桑拂月,所以教训这逆子的事情且不急在一时,还是先去见见亲家大哥是正经。

    老夫人和沈廷钧一道去往桑拧月的小院,此时桑拂月和桑拧月已经得了信,兄妹俩连带着常敏君一道迎了过来。

    他们也没想到,老夫人和沈廷钧竟真能这个时候上山。

    说实话,看到老人家老迈着身子,佝偻着腰肢,一步步走进来时,桑拂月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但随后他又看见了紧随在沈廷钧之后的沈廷澜,呵呵,什么愧疚过分的,还是都随风一道飘了扬了吧。

    把两位贵客迎进门,桑拂月这才摆出小辈的姿态来。他先是诚恳的给老夫人道歉,说是大晚上的,又劳动她老人家上山,是他们的不是。

    老夫人自然忙摆手说,“说到底还是那孽子作孽。他做了错事,我这当母亲的没管教好他,你打他一顿是应当的。只三郎和拧拧的婚事……”

    提起这件事,桑拂月方才又和妹妹详细聊过了。

    桑拧月的意思很坚决,就是非和离不可。

    她不能容忍三郎曾心仪过别的女人,那就如同让她吃了苍蝇,她很难做到对着同一盘菜继续下咽。

    再来,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越是逼迫什么,他越是要反抗什么。虽然如今三郎与施南星保持距离了,但这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其实,打心底里,他肯定觉得不甘,觉得委屈,觉得事情大可不必如此,甚至会觉得自己冤枉。

    他一天这样觉得,那没什么;两天这样觉得,那也没什么;可若是天长地久,他都是这样一个想法,那他们夫妻之间早晚会生出怨言。

    而只要施南星还在,只要他们两个还有见面的机会,他们之间的火星,便会在某一秒变得炽热,直至轰轰烈烈的燃烧起来。

    桑拧月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活在与夫婿的貌合神离与疑神疑鬼中。

    不是她的,她已经学会了放手。

    去放过沈廷澜,也是放过她自己。

    也因此,桑拧月的态度很坚决:她要和离。

    如今老夫人既提起三郎与拧拧的婚事,桑拂月就做了这个恶人,直接把拧拧的意思说了。

    当然,他不会让拧拧为难,只说这是自己的意思。只说他为人兄长,之前离奇失踪,已经让妹妹受尽了委屈。如今他们兄妹团聚,他自然舍不得妹妹再有一点点的为难。

    桑拂月摆明车马,老夫人直接就愣住了,老人家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之前三郎身边的下人回府传话,其实就说了桑拂月要求两人和离的话。但桑拂月方进京,老夫人也就将他的话,当成了一时的气话。却熟料,这竟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么?

    老夫人又忍不住看向桑拧月。

    桑拧月察觉到老夫人的视线,抬头看过来。

    她轻声开口,面色冷静,声音也安静的厉害。

    她说:“娘,这许是我最后一次唤您娘了。与三郎和离是我的意思,大哥只不过是把我的意思说出来了而已。”

    老夫人紧紧攥着桑拧月的手,眸中带泪颤声道:“孩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桑拧月微微红了眼圈,眼泪也滚到了眼眶中。她不想自己太失态,便微侧过身,不着痕迹的擦掉了流出来的眼泪。

    桑拧月喑哑着声音说:“娘,许是在您看来,这不过是丁点小事。可我的心小,素来只装的下一个人。我全心全意待他,自然也想他能全心全意为我。可如今这份感情中掺杂了第三个人,这份感情变质了……娘,这与我来说,比诛心都疼。我只要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被辜负的感情、自己被欺骗的人生,就忍不住想起施姑娘来。这又何必呢?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对他的埋怨中,也不想他一直忌恨我拆散他与施姑娘。娘,我们就这样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许是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两行清泪终究是顺着桑拧月的面颊滚了下来,那泪水如同泉水,一旦开了闸,便再也刹不住了。

    桑拧月索性也不管这些了,左右在座之人都是近亲,她的狼狈远不止这些,被人看的笑话也不止是这些。区区流几滴眼泪罢了,又能让她丢脸到什么地步?

    桑拧月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

    老夫人看着她这失态的模样,才终于意识到,对于拧拧这样一个内秀又重感情的姑娘来说,三郎的所作所为,对她的伤害到底深到何种地步。

    亏她活了半辈子,还自诩能看透这孩子。觉得她只需要冷静冷静,等时间过去了,她也就能平复下躁郁的心思,回府和三郎继续过日子了。

    可人的心都是肉长的,真的被伤的疼了狠了,哪里还有回头的勇气?哪里还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老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了泪,她不住的说:“孩子,我懂你的,你的心情我都理解的。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把此事看的太轻了,是我没意识到,这件事对你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看着此时的拧月,老夫人就像是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想到了之前夫君始终心心念念着玉安公主,为此与她貌合神离,她那时候心中多酸多疼。

    等到玉安公主回京,夫君更是瞒着她去见了人,更是因为喝了玉安公主递过来的酒水,中了剧毒,不久就丢下他们孤儿寡母与诺大的家业离了世。

    那时候她多怨啊,多恨啊!

    她恨不能将夫君的尸骨拉出来,狠狠的拿鞭子抽上一顿。她也恨不能跑到玉安公主府,将昏迷不醒的玉安公主扇上几十上百个耳光,直至将她打醒。

    可是,孩子们都大了,要娶妻生子弘扬家业,孩子们都到了要脸面的时候。她权衡利弊,到底只能咽下那口戾气,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那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虽然最后结局惨烈,一死一伤,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么几十年下来,她也早就把那些情绪消化了。

    她也以为拧拧会如她一般消化了那些被背叛的情绪,可她全然忘了,三郎还活着,施南星还活着,只要他们两个还在拧拧面前出没,拧拧许是许久许久也忘不掉那些痛和伤。

    老夫人攥紧着桑拧月的手,再次放轻声音说:“我都知道的,那种心情,我明白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不怪您,这和您没有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说到底,这逆子有如今这模样,都是我惯出来的。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最应该对你说抱歉。”

    桑拧月摇摇头,只不肯应那声“对不住”。与此同时,她也忍不住越过蹙着浓眉的沈廷钧,转而看向了坐在他身侧,好似魂飞天外的沈廷澜。

    沈廷澜眸中含着泪,在桑拧月看向他时,他几乎是立即摇头表达了他的态度,“我不同意和离,我死也不会和离。拧拧,拧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你再试着原谅我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拧拧。”

    他痛哭失声,哭声中俱都是悲痛与悔恨。

    他一个男儿家,哭成这个模样,看起来滑稽又搞笑,但也确实让人心酸。

    但是,桑拧月已经不会对他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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