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们见势不对,早就走的一干二净。也因此,即便千不愿、万不愿,周宝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温柔小意的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可是碰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亦或是母亲说教你了?”
周宝璐只知道沈廷钧用过早膳后,去鹤延堂给老夫人请安,之后的事情她根本不知晓。
这次她从家庙回来后,也殷勤的侍奉过老夫人一段时间,想扭转老夫人对她的印象,让老夫人重新对她欢喜起来。
但是,她做的都是无用功。
老夫人摆明态度就是不喜欢她,也不想看见她,甚至她连话都不乐意与她说。只让三郎传话来告诉她,以后再不用去鹤延堂伺候了。
不说周宝璐从沈廷澜嘴里,听到老夫人那些无情的话后,有多羞愤欲死。只说虽然不能继续刷老夫人的好感度,但她如今住在府里,老夫人也没撵她、催她、送她回家庙去,就这,就让周宝璐由衷松了一口气。
能回到侯府就好!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在府里的处境也更艰难了一些。但只要能继续呆在府里,她就能徐徐图之。她想要的东西,总有一日能抓在她手里。只要荣安成了这府里的主子,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周宝璐本就打定主意要夹着尾巴做人,这些时日她也确实比以前更谨小慎微,妥帖周到。
沈廷澜虽然一直对她冷着脸,但看在荣安的面子上,到底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驳过她的面子。
但是,这次她不过是走上前,想将他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竟是被沈廷澜直接后退一步躲开了。
周宝璐面上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怎么了,是心情不爽利么?夫君不妨与我好好说说,指不定我还能开解开解你。”
沈廷澜不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这眼神透着无尽的压力,让周宝璐一颗心惴惴不安起来。她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再次强撑起笑脸,错过方才的话题不提,而是说起了儿子荣安。总归不管何时说起荣安,都不会出错。“……方才那孩子还念着你,在这儿吵吵个没完。我嫌他太絮叨了,让他写大字……”去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廷澜直接打断,“周氏,你除了给表妹下药,可还做过别的什么恶事?”
周宝璐心惊肉跳,慌乱之下,嘴唇险些被牙齿咬出血。
她给桑拧月下药?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怎么今天又翻出来了?
再说,她不是都已经受过惩罚了么?
想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被丢到那深山老林的家庙里清修。那边没有外人进来,只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尼姑整天看着她。
她们吃斋念佛,日子过的清苦,她去了以后吃的也是青菜豆腐,住的是厢房陋室。衣裳要自己洗,被褥要自己换。每天听着山上的野兽嚎叫,她不止一次害怕自己会被野兽吞进腹中,尸骨不存。她也不止一次动过逃跑的心思,想要寻到儿子或父母求助。
但父母远在千里之遥,她去了那么多封信,他们也没有过来替她张目。而荣安太小,不用想也知道,她一离开,他就会被老夫人抱过去亲自抚养。
她见不得父母儿子,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硬,之后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是以,即便日子能苦出水来,她也都咬牙撑了过去,且成功挨到沈廷澜过去接她的那天。
他既然去接她了,便是将她之前的过错揭过去了,那有何苦此时再提?
而且仔细回味他方才的问话,他问她除了下药对付表妹,可还做过别的恶事?
那恶事可多了去了。
先不说早在徽州时,她撺掇母亲,从桑拧月姐弟身上捞了许多不义之财;只说之后她使了一招“姐妹换亲”的计谋,成功让桑拧月替自己嫁给了注定早死的王文举;随后她还打压、陷害原本要在徽州出名的闺秀,让她们的人生惨淡收场,她则扬下大好名声;进京后,因为有老夫人看着,侯爷的规矩也更严苛,她到没做下太大恶,只是将原本沈廷澜房里那些长相貌美的丫鬟们,全都排挤出了三房,把他们送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