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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忆君心似西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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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涌动江面上。江面上有行船,船上有随意走动的小厮和丫鬟。而就在舱房打开的窗户中,一个曼妙的背影懒懒的趴在哪里,似是在假寐,又似是在赏景。

    画面唯美又大气,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副江面美景图。这种运笔能力是桑拧月没有的,而这种对于意境的营造,对于整个画面布局的掌控,更是远在桑拧月之上。

    但桑拧月此时全然顾不上慨叹沈廷钧在此中一道上的高超水准,她看着那个慵懒的趴在窗台上的身影,面上忍不住泛起晕红,就连眼神都控制不住闪躲起来。

    她让自己不要去看,可又控制不住想去看。

    她想起那女子身上的衣衫熟悉的颜色和花纹,又想起那女子头上戴着的虫草流苏簪子。她慵懒惬意的歪在哪里,顾自赏着景或出着神,却全然不知,她此刻在别人眼里,也是如此一番美景。

    而画她的人明显对她柔情满溢,就连那笔触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与疼宠。也只有在她身上,阳光柔和却不刺目,她像是被一团光包裹,整个人耀眼而夺目。

    这个人是她,桑拧月心知肚明。

    可正因为太清楚了,此时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沈廷钧不知在想什么,亦或就是单纯的在对着图画出神。两人都沉默起来,但屋内的气氛却一点都不冷凝尴尬,反倒带着莫名的温馨,与那拉扯到极致的暧昧,以及那让人心揪又心动的蠢蠢欲动。

    许久后,门外又响起动静,却是素锦提了一盏灯笼过来。

    素锦对屋内这红袖添香的情状似若不见,她说:“姑娘,屋内太暗了,不管做什么都有些伤眼。我先把蜡烛给您点上吧,您也赶紧收拾收拾,稍后就用晚膳了。”

    桑拧月如梦初醒,声音干涩的应了一声“好。”

    素锦将屋内所有烛台都点亮,而后抬头看向站在桌案前正面目冷凝的看着她的侯爷。她控制不住心中一抖,赶紧垂下首来。

    她在做什么她一清二楚,侯爷想必也心知肚明。

    侯爷如今还容忍着她,不过是看在她与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不忍姑娘为难伤心,因而对她这个小丫鬟也投鼠忌器。

    素锦私心里也觉得自己如今就是个恶人,但侯爷手段高深,姑娘完全不是对手。明明姑娘早先已经做了决定,说是之后双方不会再有来往。可先是因为清儿入学应天书院,他们不得不求助与侯爷,之后又因为南下闵州,不得不与侯爷同行。

    这一路上,侯爷是如何对待自家姑娘的,素锦都看在眼里。她不能说沈候在讨取姑娘芳心上多有手段,多有心计,毕竟他那些举动,看起来完全出自真心。而他在人前对姑娘以“夫人”尊称,可见心中并无亵渎之意。

    但是两人总归有天渊之别,她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姑娘毫无招架之力的一再沦陷,而她却无动于衷的在旁边旁观?

    素锦做不到这一点。

    其实她想做的还有更多,可惜她不能做了。否则,等到侯爷耐心告罄,她还能不能留在姑娘身边伺候,那都是未知数。

    素锦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沈廷钧和桑拧月在。

    因为素锦这一进一出,之前拉扯到极致的暧昧与温馨,已经全然不复存在。

    桑拧月躁动紊乱的心绪也缓缓平静下来,她虽然依旧有些赧然,此时却能平静的说一声:“侯爷妙笔生花,我不如侯爷。”

    沈廷钧“嗯”了一声,默了许久,才很随意似的问桑拧月:“赶路枯燥,可要跟着我学些技法打发时间?”

    桑拧月平静的心绪,再次控制不住的起了波澜。

    她看向沈廷钧,却见沈廷钧也正看着她。

    他的面容依旧冷峻雍容,透着难以形容的华贵与威严。而他眉目间依旧清清冷冷的一片,总也透着一股冷漠寡绝的不近人情。再看他的双眸,里边深邃漆黑,其中装载着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愫。

    桑拧月静静的看着他,直直的看着他。她想拒绝,可心脏鼓动的声音太响亮,她眼花耳鸣,她的思绪完全被搅乱。以至于明明是要拒绝的,可嘴巴却吐出了一个“好”字。

    只是一个“好”字罢了,沈廷钧却像是溺水的人得到了救赎。

    他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就这般看着桑拧月,轻轻的笑,声音磁哑而低沉,听得人心跳愈发紊乱起来。

    桑拧月突然有些后悔,又有些无措。她垂着首,匆匆说,“天色不早了,要准备用晚膳了,侯爷需要收拾收拾么?”

    沈廷钧看着她,迟了许久才说了一句“需要。”

    继而,他不再逼她,开始缓缓收拾起桌上的丹青来。

    桑拧月见状,却全然顾不上赧然了。她伸手要去挡,沈廷钧就挑眉看向她,似是在问她,她这是何意?

    桑拧月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看他,支支吾吾的问,“你要把这幅画带走?”

    沈廷钧“嗯”了一声,“这画……我不能收藏么?”

    桑拧月才压下去的躁意,再次疯狂涌了出来。她脸色晕红的如同三月的桃花糜艳盛开,一双桃花眼也水汪汪的,潋滟生春。

    她想说,你当然不能收藏,上边画的谁你一清二楚。

    可画是他作的,她要开口将这副画留下来,似乎也没有立场。

    但比起他收藏,桑拧月更愿意自己藏着这画。

    她就红着脸说,“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但侯爷这副画我挺喜欢的。不知侯爷可否,可否割爱将画赠予我?”

    沈廷钧长长的“唔”了一声,“若是旁的画,表妹索要我也就给了,但这幅画……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侯爷妙笔生花,想要再画就是,这副就送我……好不好?”

    沈廷钧如何能在她的哀求下说不好,他最终到底是说了“好”。

    可本已经被卷起来的画,却又被他摊开。

    就在桑拧月狐疑的眼神中,沈廷钧拿起狼毫,一蹴而就的在上边的空白处题了两句诗。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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