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可恨!”孔融一拳砸在城楼上。
这种被人当面羞辱,还要问及妻女的行为,是最令人愤怒的。
都尉宗宝更是怒气满腔,请命道:“孔相,末将请命出城,跟那张饶决一死战!”
宗宝受孔融恩义,不忿张饶对孔融的羞辱,这怒气一来就要出城。
功曹孙邵连忙劝道:“不可!贼势浩大,唯有固守城池才是上策。”
十余万黄巾围困城池,张饶又故意来挑衅,这个时候贸然出城,那不是正中了张饶的诡计吗?
一旦宗宝兵败,那这剧县城可就守不住了。
但宗宝却是执拗道:“孙功曹,我也知道贼势浩大,若是不出城斩将激励士气,如何能守得住城池?”
孙邵扫了一眼周围的兵卒,一个个脸上几乎都有惧意。
“宗都尉,可若出城不利,岂不是平白的折损士气?”孙邵坚持己见:“我认为,应当派遣骁骑出城,去平原郡求援兵。”
宗宝反驳道:“贼兵将剧县城围得水泄不通,如何能去得了平原?纵然要求援,也得出城先杀杀贼兵的锐气!如此才能让骁骑突破贼兵的包围,去平原郡求援兵。”
孙邵跟宗宝争论不止,孔融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自张饶聚众十余万后,孔融才对郑平昔日的断言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
“老夫除贼不力,徒让北海国的士民受苦,这皆是老夫之罪啊!”孔融心中哀叹。
北海国十万户,五十余万人,结果十余万人当了黄巾。
这任谁当北海相,都会颜面无光!
一想到这十余万黄巾不能在今年平定、来年春耕又要受到影响,孔融就忍不住惊起一身冷汗。
春耕受影响,秋收自然粮食会越来越少。
这没了粮食,明年又得有多少士民黎庶加入黄巾?
百万黄巾之祸,不是妄言啊。
“传本相令,任何人不得出城作战!”孔融谨记郑平昔日的嘱咐。
宗宝守成有余,但攻取不足,多打造守城器械,固守城池才是上策。
孔融相信,郑平既然能预料到今日祸事,就一定会有应对之策。
如今只要守住城池,拖延时间,就一定能让剧县的危险局势有转机。
“不知那东莱太史慈,何时能返回啊。”孔融暗暗一叹。
在得了郑平的提醒后,孔融就时常遣人去黄县给太史慈的母亲赠送粮米衣物。
孔融也向太史慈的母亲许诺,若太史慈返回,不仅过往罪案会被撤销,还会重用太史慈。
但直到今日,孔融也未得到太史慈返回东莱的消息。
宗宝见孔融下达守城严令,愤愤跺脚。
若是眼神能杀人,宗宝已经将城下的张饶碎尸万段了!
孔融在城头一一安抚众兵卒,直到半夜才回到府中歇息。
“父亲,先喝口温水吧。”
眼神同样有些憔悴的孔素,给孔融端了一碗温水,声音有些沙哑。
“阿素,别担心,有为父在,贼兵是破不了城池的。”孔融见孔素模样,内心不由一叹,善言宽慰。
孔素毕竟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又没见过贼兵围城的大场面,这心中自然是有些惊惧之意的。
担惊受怕下,又不敢让孔融担心,只能偷偷躲起来哭泣,来化解心中的焦虑。
“父亲,女儿没事的。”孔素强撑着,不想让孔融知道自己刚刚躲起来哭过。
孔融揉了揉太阳穴:“你阿娘的病情如何了?”
孔素微微吸气,尽量让语气缓和:“阿娘只是受了些风寒,很快就能好起来,父亲不必担心。”
孔融也没多想,起身走向偏房:“阿素,你照顾好你娘亲,为父今日困顿,先去歇息了。”
看着孔融那疲累的身躯,孔素的眼眶中再次浮现了泪水。
咬了咬牙,孔素取出了一面手帕。
手帕上绣着两行字,一行是“瑾瑜”二字,另一行则是郑平临行前的赠语“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看到手帕上的绣字,孔素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
东莱郡,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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