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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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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酒井胜子的手指从顾为经的胸膛上抚摸而过,感受到从指肚之间传来的心跳声变的舒缓而悠长。

    她便感觉顾为经懂了。

    酒井胜子从来不觉得他会在这个问题之前迟疑迷茫。

    从日日相处间,从这个男孩子看向油画布认真而沉静的眼神,从他写论文时固执的字字考据所能收集到的文献资料,只为了离“卡洛尔”这串字母所代表的无人问津的历史真相更近一点的时候。

    酒井小姐早已比顾为经自己更加懂他对艺术的态度。

    实际上,

    一个只执着于营销自己,功利的奔向成功的画家,往往也不会像顾为经刚刚那样,为笔下的鲜花而伤神至此。

    仅有虔诚的人,才会愿意倾注此般心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现在,是个好时候,让他认清自己,不再迷茫了。

    “所以顾君,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嘛?我们只需要画好自己的画就行了,剩下的,管它呢。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每个艺术家刚拿起画笔的时候,都是一个在瞭望塔里看星星的孩子。

    他们年少时,或师长引领,或闲来无意,抬头望见了那条艺术银河的壮美迷人。

    从此魂牵梦绕一生。

    他们后来不断的成长,考学,签约画廊,参加画展,功成名就步步登高的过程就好像不断的在瞭望塔上登高,穿过层层的晚雾,离星星更近一点的过程。

    只是有太多人爬着爬着,就错把攀登瞭望塔这件事,当成了追求本身。

    当云雾消散的那刻。

    他们执着于攀比着在塔上的地位高下,忽视了抬头仰望欣赏那抹静美震撼的星空。

    画家一生会遇上太多让人心浮起躁的东西,决定嘹望塔上地位论资排辈的高低,要攀比许多东西。

    比师门,比人脉,比运气。

    比谁签约的画廊和媒体关系更好,营销推广能力更强。比谁被某位大艺术评论家青睐有加。比都是优秀的画家,谁更能登上《油画》杂志的封面专访……

    让画家无可奈何的外界条件太多。

    画作的水平好坏,不过是这支长长的比较链条中小小的一环。

    无奈的人永远是焦躁不安的,他们只是万千洪流中被裹挟着一颗小小的沙尘。

    失败的想要成功,成功的害怕失去。

    能宁静下来的画家,通常都是虔诚于艺术本身的信徒,行而不得,反求诸己。

    任世事百变,沧海桑田。

    他们只想画好自己的画。

    “胜子,连我自己都分不太清楚,年少的我最初拿起画笔的时候,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的爷爷开心,会不会很不纯粹?”顾为经问道。

    “梵高和戈雅曾经想成为一名神父,马奈想到律师,雷阿诺最开始转行画画的原因,仅仅因为比起他在东方瓷器店里当学徒的收入更高。只要你有纯粹想要画好的欲望,为什么拿起画笔并不重要。”

    “成为我父亲那样的那大画家,也是我绘画的动力啊!”

    酒井胜子怜惜的把脸颊贴在顾为经的胸膛上,特意拿着自己举例子,“我们想要画好画的欲望,本来就是由很多因素构成的。”

    她知道因为原生家庭的差距。

    顾为经有些时候像是个执着的艺术家,又有些时候又像是个害怕的小孩子,处处担心自己不如别人。

    “顾为经同学,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至今还在画一些空洞乏味的作品。我过去的人生是一枚玻璃弹珠,遇上了你,这枚弹珠方才有了中间彩虹的螺旋。你是我的心头的亮色。一万个小松太郎也比不上这一点。你有什么可恐惧可自卑的呢?”

    “恐惧……”

    顾为经感受着光滑的肌肤在自己胸口所传来的暖意,胜子身体很暖,似是化成一汪热水,要融化进他的身体中。

    “你问我最大的欲望和恐惧是什么。胜子,愿意听听我的恐惧是什么么?”

    胜子小姐趴在他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只要你愿意和我讲,我永远愿意听。不过,我其实已经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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