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初伊莲娜家族的长辈将杂志社超过半数的股份出售的时候,就曾考虑过被外人鸠占鹊巢的可能性。
相同的报价下,
安娜手中握有股份的优先购买权。
但他们想象不到,在几十年以后,《油画》杂志随着规模不断的扩大,已经从一家价值百万奥地利克郎的杂志社,估值飙升到了数亿欧元。
伊莲娜小姐真的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她或许可能是奥地利最有钱的那个地主婆之一,也从纯数额来说,要比克鲁格家族更加富有。
但是金融市场和个人行为不同。
银行家和地主婆也不同。
克鲁格先生掌握着欧洲历史最悠久的私人银行,手中还有各种私募基金,可以轻易动用超过几十亿欧元的大现金流强行收购那些他想要的公司。
而即便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那些大富翁,随便能拿出上亿欧元的也没几个。
同时。
这个事情发生的也太突然了。
就算有各种遗产税的稀释,传到安娜手中的伊莲娜家族的总资产应该肯定不止1亿7000万欧元。
或许也不止5亿欧元。
但不动产短期内想要脱手,就算大幅度折价也很难,还牵扯到计税,跨国资金转账等一系列的问题。
安娜能筹集到的资金只有这么多。
“《圣经》里说,‘若那地有十个义人,索多玛之城就不会灭亡’,今天只要有任何两、三位前辈愿意秉承心中的信念,站在我身后。那么《油画》杂志诞生之初的那份——让每一个美好的艺术品自己说话,让每一个美好的灵魂得以发声的信念就不会熄灭。”
“我,《油画》杂志董事会成员,安娜·伊莲娜投票否决克鲁格兄弟银行收购杂志社的提案。”
伊莲娜小姐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柔软。
她的眼中带着坚毅的神彩,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随着女孩的话音落地。
会议室里变的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窗外传来的风声越发清晰。
一个人说话都没有。
很多人都在安娜小姐这份掷地有声的宣讲前呆住了。
“真正执着的英雄,纵使身上的蜡制的双翼注定被日光所溶解,也会如伊卡洛斯般,义无反顾的飞向远方。”
布朗理事长看着安娜。
老爵士脑海里莫名想起大学里读到了尼采的随笔集里,一段歌颂英雄伊卡洛斯的句子。
伊卡洛斯是古希腊神话传说里大发明家第达罗斯的儿子,心中怀着飞行之梦,用蜡作的翅膀飞向天空,最终却因为蜡被阳光烤化而坠亡。
这位野心勃勃的银行家一起亲手主导操纵了这场收购计划的布朗爵士,也为这一刻,伊莲娜小姐脸上闪过的执着信念所动容。
真是个优秀的姑娘。
“该说不愧是大贵族家里养出的女孩嘛?”
天底下的富二代海了去了。
此般处事的果断和从容,可不是平常的暴发户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道德还是金钱,安娜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出了一个足够让人动心的解决方案。
换成布朗爵士,他也不能够比此时的面前的女孩做的更好了。
站在长者的立场,布朗爵士简直想要为安娜这么精彩的发言鼓掌。
他发自内心的羡慕和敬佩那位已经离世的安娜姑妈能把自家姑娘教的这么优秀。
站在敌人的立场。
银发绅士扫了一眼,那些脸上带着踌躇和纠结,最终还是无人真的举手回应的股东们。
他摇头冷笑。
“就算她真是伊卡洛斯,终究也只是必将失败的努力而已。”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
除了安娜举起了手臂。
再也没有第二位股东的附和。
一票反对与十二票赞成。
2023年3月19日,维也纳时间上午9时17分,克鲁格兄弟银行收购《油画》杂志社这一提案,就此通过!
这是本世纪金额排名前三的单一独立杂志刊物的收购案。
会场里所有人都有一种正在书写历史的感觉。
每个人都清晰明白,伊莲娜家族主宰杂志社持续一个世纪的过往,在这个瞬间正式宣布结束。
现在是属于强力的克鲁格银行的新时代。
当投票表决结果从主持会议的布朗爵士口中说出的时候。
女秘书艾略特不忍看着小姐脸上的表情,特意偏过头去看着窗边浮动的帷幔。
安娜面旁上其实并没有露出多么情绪化的表情。
谁都知道她现在在内心一定非常煎熬。
但偏偏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
她只是抿着嘴角,用钢笔一笔一画的在股东决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化作了一位沉默的冰雕。
这反而让很多人觉得这位年轻的女孩子,坚强的让人心碎。
“切,我还当什么嘛。看来某人的演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有用。靠几分钟的演讲改变一切,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肯尼迪还是小胡子?”
赫莱菲比较铁石心肠。
他也是能从收购案里获得最大利益的那几个股东之一。
刚刚的某一瞬间,他真怕自己身边有些耳根子发软的家伙被安娜小姐说动了。
现在大局以定,胖老头心中也有一块巨石就此落地。
“看来伊莲娜这个姓氏,不像安娜小姐想象的那样,顶得上几千万欧元的真金白银……”
“好了,赫莱菲股东,你也适可而止吧。”
赫莱菲原本还打算说出几句更刻薄的讽刺出来,却被身边的自己人打断了。
“我很抱歉,安娜。”
樱井力也沉默的在赞同提案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抬头直视着女孩的眼睛,“伊莲娜家族非常的伟大,只是这真的不是单纯几千万欧元的事情。您的理念值得尊敬,却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
选择伊莲娜家族,还是克鲁克银行,完全不是估值的问题。
本质上是在选择不同的游戏规则玩法。
是继续站在金钱大海的岸边,当一个孤独的旁观者,还是下定决心成为这个赌桌牌局的台边一员——这是政治立场的抉择。
克鲁格银行入股仅是《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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