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的线条,甚至更多。
顾为经笔尖沾着颜料,手腕轻轻一抖,一条像是羚羊挂角般玄妙而灵动的漂亮线条,就出现在了画布之上。
他的信心大增。
“别跑,我抓住你了!”
顾为经再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夜,对着脑海中那些像顽皮的小精灵般难以捕捉的线条高兴的自语,脸上露出手拿猎枪的老猎户般的笑容。
他相信,只要把这些线条捉住,原本以前临摹时画的很“单薄”烛火,立刻就能变得丰满立体了起来。
“顾君平时为人处事比纲昌成熟多了,偶尔也会露出这样小孩子般执着较真的一面,可爱。”
酒井胜子听见了顾为经的自语,莞尔一笑。
她即使没太听明白顾为经到底抓到了什么,还是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画家最伤神的就是对着景物在那里枯坐冥想。
越想越烦心,越想越伤神,最后情绪上来了给别人脑袋来上一枪,或者对自己脑袋来上一枪的,酒井胜子都听说过。
动笔了反而好些。
无论顾为经抱着什么样的打算,只要开始画了,画着画着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就不会钻牛角尖了。
“失败了,撞了南墙,也就回头了。”酒井胜子笑笑。
面对顾为经想要抓住机会,临摹出女画家卡洛尔作品神意的举动。
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这家伙愚蠢的不知道天高地厚,酒井胜子则只是认为身边的男生很有趣。
想要在艺术舞台做出超出常人的成绩,没有点野心怎么能行。
就算是傻,也傻的可爱。
稍稍的失败,其实有助于对方的成长。
酒井胜子她是见过世界之大的人,但顾为经不是。
小地方的野生天才,因为在同龄人中完全遇不到和自己水平相近的人,很容易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
将来去了巴黎,去了佛罗伦萨、圣彼得堡、WYN……在最顶级的美术学院和艺术环境中,身边同样都是来自世界各地最优秀的同学,一下子发现自己突然变的平庸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就会让人觉得颓丧,失去了斗志。
美术史上不少小镇伤仲永,就是这样诞生的。这个问题甚至困扰了整整一代优秀的非洲画家。
平时多碰几次壁,只要能快速的调整心态,反而对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想到这里,
酒井胜子自己都不太着急动笔了,她准备等顾为经尝试失败后,再和对方一起分析分析问题。
不是酒井小姐对顾为经的水平没有信心,而是她知道卡洛尔这位女前辈的笔法功力有多强。
还是那句话,
若非她的用笔技法强的可怕,也不可能让本来只是在傍晚闲逛的酒井大叔,一眼就在书画地摊上看出那幅脏兮兮遍布灰尘的《雷雨天的老教堂》,它的与众不同来。
哪怕顾为经看上去信心满满的样子,胜子小姐也不看好。
突然之间,大彻大悟,技法有质的飞跃的故事,在绘画圈并不少见。
几乎在毕加索、莫奈等名家传记中,都能看到相似的描写,这种骤然明悟般的感觉,酒井胜子也曾经有过一次。
然而,整体上来说,顿悟什么的仍然是极小概率的事件。
酒井胜子不会天真的认为,顾为经这么巧合的正好碰上了。
绝大多数时候,美术生们所以为的顿悟,只是井底的青蛙轻轻往光滑井壁上跳了一下而已,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又徒劳的落回井底。
酒井胜子看见顾为经从冷色调到暖色调,在调色盘上依次配出彩虹一般交错的颜料,每种颜料小小的一摊,手中还抓着两根画笔。
酒井胜子顿时便猜到了,对方希望用细腻的笔法来表达出光线混色的效果。
所以她主动开口:“我来帮你洗笔吧?你安心画画。”
“谢谢,我只要用小号画笔,一号或者二号的。”
顾为经点点头,并没有拒绝酒井胜子的好意。
油画与毛笔和水粉不同,膏性颜料的附着力比较强,洗起来也稍微有些困难。如果有笔刷毛丝间有未洗净的颜料,就可能会污染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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