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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经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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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能因为几家几户的喜乐哀愁,就此瞻前顾后,裹足不前。

    “夺得武陵关,汉中才不会得而复失。”

    司空月狐看向孔雀台,他的心中也有蓬勃的欲望,他的箭矢指向,不仅只汉中,有朝一日他想要彻底收复被羌姜霸占的这片河山,穷毕生之力,重新让生活在此的子民得以安宁,可无法避免的战火卷袭处,家园被毁,骨肉离散,他的衡量,永远是在多数和少数之间,铁石心肠是他,于是只好漠视布局之处,断壁残垣的哀凉,此残岁,武陵关的夕照下,应增断肠之人,可他不会因此改变布局,他唯一可以担保的是,断肠人不断生计。

    “如果,我说如果,田七嫂一家的意愿是迁离武陵关,能否得到放行?”瀛姝问。

    “可以,这些贫苦民众,应该给予他们择国而居的机会。”司空月狐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落下来,在脚尖,砂砾路面:“可是他们如果离开,或许再难归来故里了,除非关陇尽复,姜羌灭族……”

    “罢了。”瀛姝打断了司空月狐的话。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假设的前提下,田七嫂一家,其实也难复安宁美满。

    选择取舍,就是这么残酷。

    田七嫂只要选择离开武陵关,投往姜羌,她的丈夫侥幸生还,或许一家还能在郿县、蓝田、长安,又或是别的地方定居,可大豫与北汉之间,仍会有争斗,田七嫂的丈夫已入行伍,他已经不能从戎马生涯脱身了,他不死于疆场,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随羌部残兵撤出关陇,流亡于关外大漠,永远不可能再归来武陵关,要么,因为丈夫被俘,倒是可继续留在中原治域,甚至归来武陵关,可俘囚生涯,又何来的安居乐业呢?

    可要田七嫂的丈夫最终还是战亡,一家老小,不至于受到牵连,就算被赦赐还桑梓,获得良籍,安居乐业可期,然而终是缺失一人,那么田七嫂又何必投往姜羌,颇经转折后再带着遗憾回归故里呢?

    他们一家,终归是不能求全了。

    “左副使,走得越远,就会有越多故识。”

    瀛姝转身,回到了充满香药的气息客房,阴湿霉味已经被驱散了,屋子里充满了温暖和宁和,直棂窗外,夜色正在酝酿,关闭了房门,就像和一切的浮躁,再度暂时隔绝,她甚至听不见了风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她动了恻隐之意,也动了妇人之仁,她把萍水相逢,越更深切的引为了缘交羁绊,她的一生,与田七嫂,应该只有这两面之交了,而如果她继续走自己所坚持的道路,这样的羁绊会越来越多,但她却找不到保全故识的方法。

    司空月狐说,走得越远,就会有越多故识。

    她想把越来越多的人纳入羽翼之下,保护他们,可她的羽翼,太脆弱了。

    门外两声剥啄。

    司空月狐靠着薄弱的半堵木壁:“再是如何沮丧,饭还是要吃的,我们一行就四人,阿妹绝食,我这兄长无动于衷也忒不像话。”

    他看着一方小院,炊烟弥漫,掉得半光的一株丹桂,就像个无可奈何的人,立在冷风里,似乎颓弱,却还不曾断绝生机,那树影,竟幻化成为一个女子,坚强的又是悲悯的,比峭石动人,比兰草挺韧,许多女子,诸如殿君,诸如瀛姝,诸如卫夫人,诸如田七嫂,魂骨竟就这么和眼前的桂树彼此依托了,她们有的陷于宫廷,有的扎根泉谷,有的就生长在民户家中的小院,各有境遇,悲喜又是那样相似的。

    还是得有那么一刻,铁石心肠,为这样的芳香和枝叶钻营出缝隙来,眼睛里看见的不仅是功利了,脑子里纠葛的也不仅是多寡了,于是自己也成为了一个人,从狼烟权场,回归烟火阡陌,去体贴某一人,某一事,才能找得到根源,为什么要去拼杀和掠夺。

    我应该比你乐观吧。

    司空月狐想——我理解世间万众的牵绊,也懂得生而为人的缺憾,有些事我做不到,有些人我无法顾及,但有的人并不像你以为的那般羸弱,芸芸众生,悲喜互不相通,可其实芸芸众生,至少有一点是平等的。

    我们都在生老病死的过程。

    我们也都在各自的悲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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