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项羽本纪》中记载过一句话“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此时多少也算得上名利双收的徐川,下了出租车站在院门前,抬眼看着院内那栋三层的自建楼房,眼神和心情同样复杂。
房子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有人住再破也显得有生气,没人住再好也会透露出荒凉。
或许荒凉的从来都不是房子。
摘掉墨镜口罩,这样能看的清楚一些,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徐川伸手在背包里摸出了家门的钥匙。
正想开门之际,旁边的院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吔~川川回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徐川耳朵里。
徐川转头过去望去,原来是邻居家婶子,从过往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不算什么好人,也不算什么坏人。
想到这里,徐川转头对着她笑道:“是啊。”
“什么时候到的?”说话间,这婶子已经从院子里跨了出来。
她手上挂着个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毛线团,手上的两根织针熟练的穿插着,说话交流完全不影响她的操作。
“刚到。”徐川又是笑了笑,随后伸手开门。
他们老家的院墙普遍不高,院门更是习惯用那种钢管焊成的门,不蒙铁皮,所以自然也谈不上阻挡视线,建院子的象征意义大过保护隐私的作用。
“哟,真是可怜,回来空荡荡的,你爸妈以前多好的人呐……”开门之后,这婶子毫不见外的直接跟着徐川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感叹。
她说“可怜”自然不是什么嘲讽,也未必是真的关心和同情。
看过鲁迅先生的《祝福》的人,应当知道她是什么心态。
在祥林嫂身上赚一些眼泪,以此来确认自己共情能力和悲悯天人的好人属性。
这是很多人的本性,谈不上好还是不好。
悲惨需要倾诉,别人倾听了顺便哭两鼻子,各取所需。
事实上,这个婶子每年看到徐川的时候都会来上这一句,不聊这些也实在没有话题。
在和徐川说完这个之后,她又会转头去和村里的其他人聊起这个。
开头永远是那句“那个死鬼老二家的崽回来了,哎哟,真可怜……”。
死鬼除了打情骂俏用得着,也中性的指已经去世了的人。
徐川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没有做过多回答,他不是祥林嫂,不需要去讲述自己的悲惨。
打开房子的大门,冬日的干燥让灰尘扬起的更甚,徐川转头看了看这个婶子说道:“婶,这里灰大,别把你衣服弄脏了,你去忙吧,我要打扫一下。”
“伱一个人收拾到什么时候,你等我把东西放了过来帮你。”这话倒是她第一次这么说。
“不用了。”徐川摆了摆手道。
“要的要的,你大伯一家子又不在,你妈妈又是个独生,亲戚都没一个,哎哟,可怜见的,你等我放个东西帮你。”这婶子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还是那句话,换作往年她是不会帮忙收拾的,现在的徐川到底是不同了。
不过徐川倒是没有在意这个,他连忙喊住这个婶婶疑惑的问道:“我大伯一家不在吗?”
怎么会不在呢?
那那个捐戏台,点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们在村里乱许诺?
这婶子闻言也是一愣,随后立马开口道:“你不知道啊?听说是洋洋在外面不好好干活,在网上赌博被人骗了,催债的人电话到处打,还要起诉他呢。
你大伯大妈在我们村里借了好多钱帮他还债,有债不过年,这个时候都要催债的,我看他们是躲着不敢回来了。”
洋洋说的是徐川的堂哥徐洋。
“这样吗?”听到这话,徐川突然感觉到一阵荒谬。
自己回来的路上,心情烦躁的点就烦躁在大伯一家子上,正如这个婶子说的那样,徐川的妈妈是独生,他连个舅舅姨妈都没有。
父亲这边,大伯一家子,还有两个姑姑,姑姑嫁的远平时没接触。
所以,回来之后,徐川要面对的亲戚也就是大伯一家子。
说实话,一路上,各种恶俗的桥段不断的在徐川脑海中翻腾。
可现在,大伯一家竟然不在,他们躲债躲的不敢回来了?
这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
一时间,徐川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接着开口问道:“他们欠了多少钱啊?”
“不知道,我们村里就借了七八万,就这还不够,听说还欠什么高利贷,具体我搞不清楚,反正就是欠的不少。”
“哦。”徐川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了。
随后又开口道:“诶,回来的时候,司机跟我说咱们村里要修戏台啊?”
“修鬼哟,年年都说要修,大家都不想出钱。让大家凑钱,谁愿意搞啊。我跟你说啊,
你真不要乱捐嘞,到时候钱到谁口袋里去了还不一定呢。”这婶子说话是一点遮拦不带的。
这也正常,如果她是既得利益者那估计是另一套说辞了,好处她捞不到,别人也别打算捞。
徐川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这个消息怎么来的。
合着我亲戚还没惦记上我,这群人倒是先惦记上了。
也对,大伯一家子欠那么多钱,现在想的肯定是让自己替他们还债的事情,还完了债再说有没有面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对着这婶子笑道:“行,我知道了。”
“后面那个捐款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跟你说了什么啊。”这婶子说完有些后怕了,赶紧提醒道。
“不会,放心吧。”
“好,哎呀,你现在有出息了,我们都跟着沾光,你等我,我多叫几个帮手来。”说完,她蹬蹬蹬的往外跑去。
徐川目送着她离开,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站在一楼的大厅里环顾四周,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接着他把包放在行李箱上。
熟练的在后面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件蓝色大褂工作服套在身上,找到扫把拖把抹布桶,开始收拾起来。
收拾主要是收拾收拾大厅,他不打算在这个房子里住哪怕一晚。
虽然他并不迷信,可万一原主的父母、爷爷奶奶大晚上的过来看自己呢?
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徐川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
总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浮萍一样,没有一丝丝的安定感。
另一边,那个邻居婶子也没回家,而是拎着她的毛线袋往村里的一家小超市走去。
小超市当然是副业,这里主要是做棋牌室。
每年过年,这里都是人声鼎沸的场面,打麻将的,打扑克的,赚了一年的钱,总有人在这里输个精光。
当然,也有很多不入正流的人,常年在这里靠赌博为生,年轻的年长的都有。赌的兴起,还会被人接去更大的场子来一些赌注更大的局。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赌到急眼,儿女买的金首饰,摘下来就当赌注压上去,人家不接还要耍赖骂人的见过没有。
徐川见过。
这婶子走到棋牌室内,刺鼻的烟味并未影响到她,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她探头寻找,终于在一张桌子上,看到了一个叼着烟正在骂骂咧咧的年轻男人。
这个年轻男人是她的儿子。
“打完这把别打了。”这婶子站在她儿子身后说到。
她儿子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他妈,又转过头去:“还没翻本呢,你不要这么多的事。”
“徐川回来了,他从小好歹也是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大的,现在一个人收拾房子几可怜呐,下次再来打,过去帮帮忙。”
这婶子这话一出,其他地方的人因为太过吵闹还听不清,这张桌子的人可都听到了。
“徐川回来了?”对面的一个妇女看着这婶子问道。
“刚回来,我跟你们说,真是不一样嘞,回来戴那个眼镜,穿的衣服,人排场的很,要不是他拿钥匙开门,我都没认出来。”
“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旁边围观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来了兴致。
这婶子似乎也乐意带着大家去看热闹,又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你打完这把不要打啊,过去帮个忙,搞不好人家明年带你去发财嘞。”
说完也不管她儿子了,领着一群人乌泱泱的从棋牌室出来,又乌泱泱的往徐川家那边走去。
“我靠,真牛逼哟,大明星,念小学的时候,他碰到我屁都不敢放一个。”牌桌上另一个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太爽,他是徐川的小学同学。
“还讲小学的事情,人家考名牌大学的时候,你还在外面打流呢,你现在去试试嘛,看他看到你是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另一个男人听到这话,立马怼了一句。
“打牌打牌,人家再牛逼也不会给钱给你用,还去帮忙打扫卫生,有多闲啊?”
“诶,徐洋上次打牌还欠我三千块钱呢,他现在躲着不回来,找徐川要总可以吧。”
“你去啊,自古有父债子偿,夫债妻偿,就没有堂哥欠钱让堂弟还的。”
“徐洋还欠我家五千多呢,找他肯定是要不到了,真得去找徐川要,他赚得到钱啊,我们这点对他不是小意思?”
“要不去试试?”
“走走走,去看看热闹去。”
说完,刚好这局牌也打完了,几个人收了收自己的钱就往外走去。
其实徐川回来的消息让在场看打牌的人基本上都走了。
就这些打牌的人也根本坐不住,他们也确实想去看看徐川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明星啊,这多新鲜。
等这些人晃到徐川门口的时候,发现徐川家的院子里,已经聚满了人。
说实话,徐川家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他家里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没关系,东家端来瓜子,西家拿来花生。
蹲着的,站着的,坐着的,大家就聚在这里不停的问徐川的问题。
“听说你唱歌好几万人去看呐?”
“听说你上一次电视赚几百万啊?”
问问题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长辈,年轻人就是在旁边起哄。
对此,徐川相当有耐心的给出了答复:“没有那么多人哦,不要听别人乱说,不过现在我有两千多万粉丝,就是有两千多万人注意我。”
徐川知道大家想听什么答案,你越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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