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紧张,他赶忙给李太医正打湿一条手巾,恭敬地放到他手上。
那李太医正什么都没说,接过细细拭着手,这东配殿里的气氛,简直比楼下小厨房还要沉闷。
沈奚靖偷偷抬头瞥他一眼,见这位李太医正四五十岁的年纪,鬓发都有些斑白,脸色却很舒缓,并不见多紧张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可见周荣轩应没大碍。
穆琛喝了口热茶,把茶杯随意扔在手边,开口道:“说吧。”
沈奚靖吓了一跳,正想回头问王青是否需要他们出去,却没想到王青已经不在屋内,就连刚才站他旁边的杜多福与李暮春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屋里的宫人只剩下他一个。
沈奚靖感到自己的手一瞬间狠狠抖了起来,他咬牙告诉自己镇定下来,硬着头皮,站在李太医正身旁,帮他弄干净已经被血染红的手巾。
李太医张擦干净手,这才一甩官服下摆,跪在穆琛面前。
他一字一顿说:“周太淑人是中毒。”
沈奚靖心里突突跳着,他感到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尖尖,他有些害怕,李太医正说的事情,显然不是他能听的。
他想现在就出去,但他抬头看了看穆琛,却见他没有表示。
没有表示,就是不能出去。
冷汗,从沈奚靖脸颊划过,他只得默默站在那里,尽量让存在感降到最低。
正在这时,李太医正又讲话了,他说:“太淑人中的毒并不是急性剧毒,是一种不太常见的慢性毒,叫血胭脂,它并不是服用毒药,病患只有身上有伤口,并且由伤口碰触到毒药,才会中毒。”
李太医正讲到这里,顿了顿,沈奚靖莫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吃的,想必这次的事,不会波及太多人,他们这些在外院打杂的基本就已经算是安全了。
这时,李太医斟酌片刻,又讲:“中了血胭脂,病患会在中毒后一月左右毒发,症状主要是持续吐血,乏力,心悸等症,时间越长,吐血越多,最后不治身亡。”
穆琛听他这般说,面色突然沉了沉,这时沈奚靖第一次看到穆琛生气,和那天他和杨中元被责难时不同,这次的穆琛目光深沉,嘴唇紧紧抿着,他微微往后收了收下巴,沈奚靖刚好站在他身侧,把他这些动作一一看进眼里。
他应当是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李太医正还在地上跪着,穆琛却没叫他起来,似乎忘记他的存在。
宫灯里的蜡烛垂着泪,不断跳跃着橘红的火苗。
灯影里,穆琛的表情不明,李太医却突然抬起头,说:“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琛看了他一眼,慢慢说:“讲。”
李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小声说:“血胭脂是我师门解过的奇毒之一,因为中毒后使用任何补药或止血药都会加重毒发,我太师祖曾经对其药效研究两载余,最后太师祖发现一点特殊病症,虽然中毒后受伤部位和通常情况下一样,也会痊愈,但只要服下少许梅花露,几个时辰后,便能提前引起毒发,且中毒部位针扎般疼痛,有明显的红痕。”
“我已托苍总管查过,太淑人的伤口,在右手食指上,是针孔大的红痕。”末了,李太医正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