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华服秀丽端庄的男子,却是驼着个背、长长抻着脖子跟面前这个老摊主讲价,讲着讲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打得自己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但眼下正事砍价砍得火热的阶段,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把袖口抹了下鼻子,一手叉着腰,一手如鹤头般抬起指着摊位桌台上的那个首饰,吆喝道:
“三文!”
摊主是个圆挺大肚子的男汉子,一眼看去是个四五十岁老大叔,眼前竟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为了个首饰跟自己吵着讲价讲半天,他降也不是、不降也不是……
一脸为难:
“哎哟,小哥,这我去窑口拿货价都不止三文了啊!”
“两文!”
摊主一瞪眼,这怎么还越压越低了啊,他还真敢叫啊!?
“小哥,别太过分啊,我这耳坠虽然不是纯金的,但好歹也是个镀金首饰,从五十文一下给你砍到两文钱,我还要不要吃饭啦!”
“废话,不跟你多叫,一口价,一文半!”
周围立刻有不少人围了上来,都是些看热闹的邻里街坊。
这弄得老摊主好生没面,一个首饰被人在这儿砍价砍了一上午了,自己口水都说干了,眼前这小生偏要买,但又偏偏不舍得出钱。
周围吃瓜群众开始议论起来:
“这小伙生得俊俏啊。”
“嘿,我家姑娘就喜欢这种书生气的小帅哥。”
“可别咯,你也不看看他那吝啬样,你敢出女儿,你女儿还不一定敢嫁呢。”
“瞅他那一身衣裳也是值好多钱的咧。”
“可能是这趟出门忘了拿钱袋子了?”
“……”
面面之词皆是在说这小生,老摊主更是难为情,想说这人是真的一点儿钱没有,真要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可能连五十文都掏不出来。
自己摊前闹得久了,今天生意都做不成,本来收入就差,今儿个又来这样一个煞星。摊主心惶惶,难受得像是吃了黄莲一般,最后口干舌燥,实在不想争了,摆手道:
“啊行行行,一文半就一文半,拿去拿去!”
可这市面上哪里有半文钱的说法?
这白面小生乐呵着拿起摊子上的耳坠,不是一对,只有半边,那将耳坠挂在了自己右耳垂上,金色的垂丝摇摇荡荡,显得几分妖艳。
“嘿嘿,怎么样,好看吧?”
摊主生无可恋的表情,耷拉个脸,敷衍回应着:
“好看好看。”
白面小生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拳头拽着的钱拍在摊位台面上:
“喏——”
才一松开,惊得立刻又抓了回去,塞回自己衣襟里。
老摊主可看见了的,他刚刚掏出来的,是一两金子,这可把摊主的血压拉得高高的,面红耳赤道:
“嘿!你这厮,明明够钱,还跟我讲价,还讲价讲半天,我跟你嚷嚷老半天时间,你就这样的?就为了五十文钱!?找乐子是不……”
“啊嘘——”
老摊主看见了,但周围吃瓜群众的眼色可没那么犀利,书生立马竖着食指,示意老摊主闭嘴收声。
摊主是个老实人,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不过还是收住了嘴。
随后,这书生又掏出了一把,展开掌心,手里掉出来两个铜板在桌面上:
“喏,多出来的半文钱不用找了,谢谢哈!~”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走时的模样还一蹦一跳,活脱脱一小孩子气。
老摊主愣在摊位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是一脸黑线。
这白面书生,从城外来的,虽说也不是第一次来蛮行城,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次,这里的蛮行城还没有那么繁华。
之前在那家摊位上耍皮,白面小生有些失望。
因为,十年前,那家摊位就在的了,十年前,还是同一个摊位,那摊主也是同一个摊主,现在,再回来,那个摊主老了许多,也不再记得自己的模样。
纵使他跟那个老摊主脸对脸吵了一上午,也没能让对方想起,自己十年前来过这里。
“唉,都是忙于生计的人儿们,谁会把谁记得请呢。”
闲游街坊之中,书生默默呢喃着。
不知不觉,肚子有些饿了。
书生想就近找家小吃铺子,进去填填肚子,随眼一看,前面有个炒饭的档口。悠悠然走过去之后,前脚才迈进去,后脚忽然就停住了。
“嗯?”
闻到一股茶香,这茶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说起来,好久没去见过了,那位旧友远在南坑城,不知道这二十多年过去,他过得怎么样,他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没有变化。
‘改主意了,先去喝喝茶吧。’
书生一个后退转身,去到了隔壁的一家客栈里。
来这里的时候,书生也经过了好几家规模差不多的客栈,这家客栈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外表看去,一般般,没有装修的特别华丽。
但他还未进门,不由得眉头一皱,顿住了脚步,在门口顿了好一阵子。
“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楼上还有空房,要是客官不想租房休息的话,茶水酒肉都是有的,保证新鲜地道!”
小二见门口有人站了好久,连忙小跑过来,笑着招呼。
书生也是回敬一笑,跟着小二进了屋。
客栈楼顶上,躺在瓦片上的关青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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