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原本是挂墙上的装饰,谁知他却当成铺炕的褥子。桌上还有个白石雕刻的烟斗,雕刻图案是个西洋大胡子老头,烟斗这东西过去在农家可不常见,农家一般都使铜锅的烟袋锅子。烟斗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年头,满是焦黄的烟油子。其他还有陈设用具,尽是些坛坛罐罐,有些明显不是中原的东西,带着点波斯味道。
不过这也难怪,据说徐贵早年和货船出海,不过不少地方,家里这些估计都是早年淘回来的玩意儿。
这时韩大胆儿在几个屋里转了个遍,东瞧西看,除了俩仨波斯风格的小瓶子小罐子,装不下什么东西,空置已久,摆在一边。其他那些大点的瓶瓶罐罐,都成了存东西的储物罐。有一个罐子收藏得比较严密,里面塞了一卷纸张,打开一看竟然是佃租地契。
老大媳妇见状喜出望外,伸手就要去拿地契,可旁边老二媳妇眼巴巴地望着,她也不便动手了,只能任韩大胆儿,把佃租地契又塞回去,然后留意罐子摆放在何处。估计等老头儿一下葬,为这卷东西,两房人就得打一架。
韩大胆儿转了一圈,又悄悄在两个儿子屋里看看,连女人的香氛胭脂都瞧了一遍,这才作罢。这时他心里已有计较,诈尸的事情猜出了八九分!
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不在破案,韩大胆儿只怕时间来不及了,于是暗中拍了拍舅舅肩膀,把舅舅叫过来耳语几句。谁知他舅舅听完之后,眉头紧促双目圆睁,顿时大吃一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赛的,死活也不答应。
原来韩大胆儿要去办点事,赶回来之前,让舅舅务必拖延盖棺入殓,更不能让徐家出殡下葬。那他舅舅能答应么,俗话说“人死为大”,人家孝子发丧出殡,甭说他舅舅只是邻居,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是本家亲戚,也无权阻挠人家入殓出殡,所以他舅舅哪敢答应外甥这无理要求。
韩大胆儿却说事关人命,让舅舅无论如何也要拖延一阵,然后转身出了院儿,也不管他舅舅在身后,如何拧眉瞪眼低声喊他。他先回舅舅家骑上自行车,然后直奔最近的乡公所去找地保。
放下韩大胆儿咱们不表,单说他舅舅。
韩大胆儿临走时交代,无论如何务必拖延到他回来为止。可出殡这种事儿,外人怎么拖延。老时年间办白事过程里,最热闹的就是出殡,总有句老话讲,看出殡的不怕殡大,足以说明,出殡在旧时天津卫是个什么场面。
有钱的人家出大殡,那更是讲究到了极致。先要入殓,把吉祥板上的死人搭到棺材里。穷人家用的都是薄皮的“狗碰头”,最多也就是口柏木棺材。真有钱人家可不一样,好的得用阴沉木棺材,就算次一级的,也得是口金丝楠的棺材。
棺材上黑漆,三道大漆挂金边儿,头顶福字脚踩莲花。因为棺材头都有个金漆写的篆书福字,脚底下棺板画着一朵莲花。老时年间盗墓贼挖盗洞,一般都是挖到棺材尾部的莲花底,然后凿开莲花底,爬进棺材里偷陪葬品。这莲花底指的就是棺材尾画着莲花这头儿。
死人入殓,长子抱头,盖棺上钉,然后这才要准备出殡。门口外边立三根白杉槁,搭起脊大棚、过街牌楼、钟鼓二楼、蓝白纸花扎的彩牌楼,上写三个大字“当大事”。两边鼓乐齐鸣,两个黑红帽信马灵堂引路,放三声铁炮,由杠夫二十四名将经棺请出门外,亡灵孝子头戴麻冠,身披重孝,手拿哭丧棒,肩扛引魂幡上写“西方接引”。长子面前放个用红纸包着的砖头,手里拿个饭碗,棺材抬出大门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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