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花,不能用葱白,要用葱白和葱叶之间那块,葱裤那块地方,切成的葱花。抹上甜面酱、酱豆腐、爱吃辣的再抹点辣子,卷上一咬一口,这边拿剪子铰耳朵都不知道疼,就这么好吃!
浆子摊儿有不少人喝浆子吃馃子,韩大胆儿在煎饼摊儿买了套煎饼馃子,又在浆子摊儿买了碗热浆子,卖浆子的认出是街面上的巡警,死活不要钱。这要是放着一般臭脚巡,不讹你俩钱就不错,可韩大胆儿不是那人,死活要给浆子钱,要不干脆不在这吃。卖浆子的拗不过他,换大碗成了满满一碗浆子,给韩大胆儿端了过来。
韩大胆儿用筷子挑起浆子皮儿,放进嘴里。过去浆子对水少,浆子味儿浓,热浆子盛出来,稍微一凉表面就能起一层浆子皮儿。他喝了口热浆子,又香又浓,刚咬了一口煎饼馃子,还没咽下去,就见不远处有个外地人,背着包袱从摊儿前路过,顺着荣业大街往大舞台方向走。这人背影越走越远,快到街口的时候,从胡同里晃悠着身子走出一个人来。
韩大胆儿一看胡同里走出这人,双眼立马就瞪了起来。这家伙长得黑黢黢的还不爱干净,见天儿脖子黑得赛轴承,长个酒糟鼻子,说话囊声囊气,所以得了个外号叫“齉鼻儿”。
齉鼻儿这小子是,窝头掉地上踩了一脚——不是什么好饼。他以前是好鼻子,因为有一次走在胡同里,看见一个胖小子坐门口玩儿拨浪鼓,囊鼻儿见四下无人就起了坏心,想拐走孩子卖了换钱。他伸手捂住孩子嘴,抱起孩子就跑,结果人家本家男人倒完脏土,正从胡同进来,一下子撞了个满怀。这男的五大三粗,一看是拐孩子的,上来就打,一板儿砖正拍在齉鼻儿鼻子上,他满脸鲜血爬起来就跑,这才捡了条命,要不非被人打死,可是从此之后,齉鼻儿鼻子就塌了,说话就像捏着鼻子,齉声齉气的,这才落下齉鼻儿这么个外号。
他和天津卫很多闲散人员一样,没个正经营生,但是又没胆子斗狠当混混,混锅火,只能在街面上坑蒙拐骗。这小子在街面上晃,绝对没憋着什么好屁。
就见齉鼻儿右手放在前襟口袋里,然后几步赶上那外地人背后,左手上去就往那人肩上一搭,嘴里还喊道:
“哎!老李干嘛去?”
那外地人在马路上突然被人搭肩,肩膀一紧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看是谁,却见眼前这人,长个酒糟鼻子,说话囊声囊,自己却根本不认识。外地人稍一迟疑,就见齉鼻儿右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在他眼前一晃。这外地人顿时就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齉鼻儿连忙扶住这外地人,嘴里还不住地道:
“哎!哎!哎!老李!老李!恁么了?坏啦!坏啦!老毛病又犯了……”
马路上经过的人里,有那个热心肠的,看见有人栽倒在地,赶紧过来帮着扶一把。齉鼻儿对着热心肠的人道:
“他这是老毛病,您了受累先扶他一把,他家就在旁边荣吉街,我赶紧给他家里送个信儿去!”
这位热心肠的信以为真,赶紧帮忙扶起这位外地人,齉鼻儿顺手把外地人的包袱挎在自己肩上,转身就走,嘴里还不住道谢:
“麻烦您了,麻烦您了,我赶紧送信儿去,就在跟前儿不远,我这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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