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边正坐着的唐皇。
唐皇褪去了冠冕和白金长袍,黑发披肩,显得很随和。
他坐在黑压压林中空地,正在烤着两串肉,一串是兔子,还有一串是野鸡。
不远处有泉水流过,隐约间,高处那天风过山的呜呜声透着几分森冷。
唐皇的影子被火光拉长,他面带微笑,永远都显得很从容。
“你想学我的力量也不是不可以”呼延海一瞬间就弄明白了情况,明白了自己还活着的原因,也明白了自己没有半点胜率。
眼前的唐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除非他自己犯浑,自己露出致命破绽,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可是唐皇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谨慎的气息,他又怎么可能露出尺度大到致命的破绽?
呼延海心如死灰,可是
“我想活下去。”
他猛然翻转身子,朝着李元跪倒,狠狠地用力吐出这五个字,丝毫没有所谓的英雄气概。
“怎么都好,我只想活下去。”
李元用淡然的语气道:“伱有一身可怕的本事,性子隐忍,阅历极深。
我若不在,怕不是你又能东山再起。
到时候,我岂不是悔之晚矣?
这些道理,你应该的懂的。既然懂,还问什么?”
呼延海沉默片刻,垂首道:“我不甘心.”
李元道:“重活一世,败了便是败了,有何不甘心?”
呼延海道:“我不是禹烈。”
李元翻转烧烤的动作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看向呼延海,道:“说说看。”
呼延海毕恭毕敬道:“我是虞朝人,但名字却叫夜练寒。
那时候,我是个傀儡天子。
禹烈高高在上,其下弟子视我王室如勾栏,想怎么便怎么,美其名为游戏人间,逍遥自在。
但逍遥是他们的,他们可曾想过他们的逍遥完全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我的痛苦之上。”
李元大概能猜到那情景,“天箓”的力量没什么门槛,仙人的逍遥自在完全就是把世界当游乐园了。
他随口道:“难怪刚刚你崩溃的那么快,本来我还想着你实力不凡,心性坚忍,怕不是能多坚持几秒,没想到你咬了舌头,也就坚持了两秒钟。”
呼延海道:“是仇恨,我心里的仇恨都是悲伤所化。
所以,我的那些回忆一旦被掀起,便会心神大乱。”
“继续。”
“我不甘心当傀儡,更不甘心看着那些仙神在人间逍遥自在。所以,我选择了做一个最懂得体察老祖心意的傀儡.”
时间缓缓流逝,李元安静地听着。
他看到了一个帝皇委曲求全,蛰伏在仇人身边,每一日都痛苦万分却又强颜欢笑,心里在流泪手里却拿着屠刀为虎作伥,他在死亡的钢丝上跳舞,挑拨离间,顺水推舟,借刀杀人,最终隐忍反杀,请老祖宗赴死的励志故事。
故事很精彩,但李元也就一听。
是真是假,没什么关系。
但他本以为这位乃是“古神时代”的巅峰人物,还想通过他多了解一点古神时代的事,可现在看来.这位虽然不简单,可却还没有达到巅峰的层次。
显然,轮回界那灵魂焚炉是真的不挑人。不是说你强大你就能重生,这完全是运气使然,再来一遍,没人能够复制重生。
呼延海继续道:“我掌控着两种力量,一种是我接近禹烈,模仿禹烈而得到的‘合’字。
另一个,则是我本身所痴于权谋,痴于痛苦,所得到的.‘暗’字。”
“合,能使得天地之气合于兵刃。
但若未入大成,山河之气需得先凝聚于身,然后才能入刀兵。
此谓山河烈舞”
“暗
能让我汲取别人力量。
甚至将别人所得的字彻底吞归己有。”
李元好奇道:“那你第三个字是什么?刚刚是没来得及用吗?”
呼延海,或者说夜练寒苦笑道:“便是合。
当年我试出超凡之法后,便获得了‘暗’的力量。
然后我知道世上有不少人重生,其中怕也有虞朝人。
在虞朝,我夜练寒的名声很不好,而要统帅那群人,就必须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名字。
我选择了禹烈。
我很了解禹烈,我模仿着禹烈,我隐约看到了他所痴于的力量,可我掌控不了。
然后,我便用‘暗’强行融合了这个字。”
李元略作思索,把他所自创的“四大境界”说了一遍。
夜练寒道:“那我便应是大真知之境了,我的暗字在小真知之境能吞噬一个字,而现在则又能吞噬一个新的字,想来便是一境多一字。
幽帐内讧,那些人的力量我瞧不上眼。我原本打算击败你,然后吞了你的字.现在,我愿意将这个字献给你,以求活命。”
李元安静看着他。
“养虎为患”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可眼前这“暗”字似乎极为重要。
李元神色变得格外幽森。
他思绪稍稍飘开。
忽地,他脑海里生出了个念头:其实这个时代的主角就是夜练寒。
他符合着主角一切的条件,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还是过往,都完全有资格成为一个时代的“时代之子”。
尤其是“暗”这个字。
要知道,如今所有超凡都在“小真知之境”打转,对别人来说还好,但对羽夫人来说就很不好了。
就算李元给她点出了“大真知之境”的方向,这些年她还是没能琢磨出第二个字。
羽夫人的天赋不好吗?
当然不是。
再说李元,李元自己的天赋应该还是不错的,而这些年,李元其实也一直在试图让自己掌控“暮”字之外的字。
但无一例外,他都失败了。
长生者无痴,没有那种非要什么不可的执着。
换句话说,李元只能按部就班地推动“暮”字,但他却又隐隐感知,若想要达到“真意之境”,则必然需要额外的字。
对羽夫人来说,“大真知之境”几乎是难以达到的。
对李元来说,“真意之境”似乎也极难达到。
而对这个时代的武者来说,更是难如登天。
可是,另一个方法却能轻松许多,那便是“观想”。
只要一人达到“大真知之境”,后来者便可通过观想他,修行他的力量而达到同样的境界。这一点便是“开创功法者”和“修行功法者”的区别。
在上个时代,创造一门功法简直是难到了极致。
而这个时代.甚至很难让人形成“功法”这个理念,便是李元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便是偶尔想到,脑海里也会不由自主地蹦出诸如“痴于山河要什么功法,不是自己悟就行了么”这般的念头。
事实也是如此。
可这条路却难到了极致,这一点从羽夫人和李元,甚至是“喜怒哀乐”四婢身上就能看出。
所以,修行功法,远比自创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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