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明媚的月色里陡然爆发了一道寒芒,那寒芒刺目的厉害,姬淼愕然了下,急忙翻身而起,身子一翻,却见自己原本坐处竟是多出了几把飞刀。
姬淼眼中闪过一抹惊惶和怒火。
‘是公子羽!’
‘一定是公子羽!’
‘那恶人终究还是恼我去闹事,所以才派人来灭口!如此掩耳盗铃,真当世人不知是他么?!’
‘该死,公子羽,你可真是该死!’
姬淼才动,就看到院墙外翻入几道黑影,黑影瞬息落地,又贴地而来,转瞬到了他面前。
这位曾经大长老家的公子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爬了一身,惊惧上涌,又陡然化作勇气,他面色涨红,爆喝一声,不但不逃反倒是借着木门掩护,反身杀了过去。
“死!”
姬淼吼着,不自觉地就用出了李元教他的那招。
当!
这一招居然将攻来的刺客给打地退了一步。
姬淼正在兴头上,又吼着,冲上前,继续挥出这一刀。
前辈告诉他,这一刀叫做“摧城”。
果然,威力很大。
“死!”
姬淼深吸一口气,继续运力。
虽无震荡力,但在李元的改良下,这一刀却也从原本的“震荡力”变成了“多重力”,主打的就是一个“崩”字。
在刀压下后,力却还未尽,肌肉经过刻意训练而陡然爆发出二重力道,使得敌人根本防不胜防。
当!
又是一招,那刺客的刀居然被打的脱了手。
姬淼大喜,心中暗赞“前辈果然厉害,若能真正拜前辈为师,那公子羽想来也不过如此了”,他三步并作两步,长刀挥过,竟将那刺客给斩了。
可才斩完,黑暗里便“嗖嗖”地射来飞刀。
姬淼堪堪移动,身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黑暗里,刀光乍现,却见三四道黑影同时掠来。
姬淼来不及再抵挡,而刀光已至眼前。
‘完了.’
姬淼心头一寒。
可下一刹,他耳中却听到几声细微无比的破空声。
那些已经到了他面前的黑影竟是一个个软倒下去,没几息时间便面色发白,彻底死去。
借着月光,姬淼看到一个较近黑影脖颈上的牛毛针,显然那针上藏着见血封喉的毒。
他捂着伤口,又观察周围,却见门前站了一个老人。
这老人正是家中的老仆,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武功。
“王叔,你原来是高手。”姬淼惊喜道。
老人抬手一抓脸,扯去人皮面具,却露出了另一张陌生的男子脸庞。
姬淼:???
而很快,姬淼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走来,和那男子交谈起来。
不一会儿,那男子就走了。
姬淼一脸懵逼。
“淼儿,你没事吧?”姬洋走来。
姬淼摇摇头,却旋即道:“爹,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又愤声道:“公子羽,一定是公子羽!爹,这里我们不能留了。”
姬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道:“刚刚救你的人就是门主留下的后手,是哀仙子的人。”
哀仙子,自然是指唐哀珠。
“喜怒哀乐”四婢,被江湖之人暗中称为“四毒”,可自家势力的却口诵仙子。
姬淼:???
“不是.爹.这.”
姬洋道:“你刚刚那一刀很不错,招式看似普通,但发力技巧却明显是真正高人传授的杀招,若是熟练,当可称雄一方。”
说罢,他又道:“你这一刀,是门主教你的。”
姬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姬淼大脑空白,彻底混乱了。
姬洋笑道:“那一日爹在门外等待,门主未曾见我,却在我离去后遣人悄悄给了我一张纸条,之后便有了现在的安排。
你啊,太年轻了,一拍脑袋就敢去行宫闹事,什么都不顾。
那你是否知道,若是你死了,这锅就被甩到了门主身上。
届时,若有人以此为由,挑拨离间,激化姬家和唐门的矛盾,那便是真正的灾祸。
姬家唐门,同在蜀地,唇亡齿寒,若是分裂,后患无穷。
所幸门主他老人家早有预料,在你待在乡下老宅的时候,外面早就不知交手了多少次了。
现在你没死,而我们这一家子也为门主立了功,同时彻底洗清了莫须有的通敌之罪,从此是真的安然无恙了。”
姬淼:.
姬洋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小子,好好干!
门主传了你一招,虽未收你为徒,但这份恩情还是在的。
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爹老了以后,都指望你了。”
姬淼早听得面红耳赤,此时羞愧地低下头,道了句:“门门主怎么会传我刀法?”
姬洋道:“门主让人传话给我,说挺喜欢你这种热血少年,让你莫要被世道磨平锋芒,莫要让心头的热血冷却,人生百年草草,何不快意恩仇?”
姬淼心底陡然生出一种复杂无比的情绪,有自责,有自嘲,有感动,甚至还有一分知己之感,他双眼发红,抬手揉了揉眼睛。
姬洋哈哈一笑,搂住儿子的肩膀,道:“走吧,我们该回城里去了。”
数日后.
秋日,落叶载道,铺了一地枯黄。
忽地,一声尖啸,穿云而落。
却见一只黑鹰从天上飞落。
唐怒珑身后一个男子抬手,任由黑鹰落在他手腕,继而解开鹰脚绑着的纸条,恭敬递给旁边的唐怒珑,继而从腰间取了一袋准备好的肉,喂给黑鹰。
而唐怒珑,或者说小怒则把纸条递呈给了马车中的李元。
李元展开看了看。
纸条上记载着“袭击姬洋的刺客口供”。
不得不说,唐门严刑拷问还是有一套的,这口供里说了不少东西。
首先,这些刺客不属于任何国家,而是某个杀手组织的,属于有钱就能雇,被抓到了也查不出是谁的那种。
其次,这些刺客自己却有猜测,他们认为很可能是和姬洋家有仇的人雇的他们,毕竟.姬洋为人确实正直,在位期间执法严明,得罪了不少人。
“为什么不会是神国?”李元托着下巴,悠悠看着掀开车帘外的浮云。
他这些年醉心修行,对外面很多事的细节总是把握的不好,所以一有不懂就他就会问身侧跟随的侍女。
对面,小哀直腰,道:“主人,因为神国旧神王帝江已于数年前驾崩。
新神王乃其长孙,原名杨业,如今自称帝业。
这帝业为人好色,荒淫无比,甚至还会强迫神国王室女眷与朝臣在大殿上做那些事,堪称是荒唐之至。
神国内部已有暗潮积蓄,动荡已在掀起,可谓自顾不暇。
所以,我认为不会是神国派遣的刺客。”
“好色到这种程度么?”
李元自言自语着,这般行径让他想起穿越前那个世界南北朝时代的某个昏君,似乎.无论哪个世界都会有这种皇帝啊。
“我们到哪儿了?”李元忽地问。
小哀从身后取了舆图,转身半趴在长椅上,再缓缓摊开,用手指慢慢点着,估着,最终落在一处,道:“主人,在这儿。”
李元看去,却见此间乃在绵州道南部,长眠江北部。这里官道多,路途通畅,虽是到江南的直线距离远了,可却走着舒坦。
他目光忽地往上一扬,看向了西京。
再往前一点路,便是这条旅途距离西京最近的时候了。
“小哀。”
“主人。”
“你我体型差不多,你做一张我的人皮面具吧。”
“啊?”
小哀呆了呆,“不是,主人,你要去哪儿?”
李元天马行空的思绪,总是很难解释,这属于灵光一闪,羚羊挂角的一笔。
而他自己很喜欢这种手段。
浪费时间?
他从不怕浪费时间。
浪费精力?
他从来都觉得,把灾祸在根源处掐断,总好过等着灾祸发酵再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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