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海小镇,呼延家族的队伍开始分批,悄悄地往北开拔。
大周自四十余年前“周宣帝”嬴安驾崩之后,便开始了持续的走低.
嬴安固然是位好皇帝,但他对内务家事似乎并不太擅长,毕竟这些事都由其母李真在操持。并且,他似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快驾崩,所以后事也未曾来得及妥善安排。
不过,嬴安在位时间颇长,且八柱国稳定,彼此之间也有感情,所以他的长子还是安然继位了。
之后,也不知是否是来自大周姬氏的诅咒,嬴家便开始连续死皇帝。
嬴安长子继位一年,就病弱驾崩。
随后,更是五年走了三个皇帝。
“星王”直系一脉有资格当皇帝的,基本上都死绝了,于是这范围便扩大了。
终于,第五位已经根本难以说是直系的皇帝上位了。
之后的事,则是验证了一句话:祸害活千年。
“周宣帝”嬴安后的第五位皇帝名为“周僖帝”。
这位周僖帝居然足足在位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里,他也把嬴安时候积存的底子给挥霍殆尽。
宣皇帝的勤俭节约,早在周僖帝身上失去了影子。
因为这位皇帝觉得自己的皇位似乎是来的很突然,所以他也很害怕失去。
享乐,任用酷吏,安插心腹,不想着治理天下,只想着将对他有危害的人全部杀尽。
所幸,周僖帝没有丧心病狂地对武部和兵部下手。相反,他似是受了高人指点,将武部的高手,兵部的将军当做手足兄弟,这也使得皇帝虽然荒淫无道,但大周却安稳如山。
三十年的折腾后,这位“周僖帝”终于驾崩。
新皇,乃是“周僖帝”的侄子嬴末。
名为侄子,但似又是私生子,有人猜测嬴末大抵是周僖帝与其弟媳私通诞下的子嗣。
但嬴末已是皇帝,众人何敢再言?
嬴末上位后,则开始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淫靡生活。
此时不比从前,不是说哪个强者能够直接拎刀入宫宰了狗皇帝的。
军队令行禁止,受控于天子。
千军万马往前一横,便是武林上的宗师也是来多少杀多少。
再加上武部培育的高手,墨衣卫的秘探,便是江湖也难以掀起大规模的风波。
当灵气溃散,“九品制”成了神话的时候,“寡不敌众”这四个字已经成了真真正正的硬道理。
嬴末上位后,没两年就开始了变本加厉折腾。
大周国库被“周僖帝”给玩空了,于是就有人给嬴末出了主意——另立新税。
“马税”也是其中之一。
对呼延家来说,苛刻的人头税已经够离谱了,如今多了个马头税,那简直是雪上加霜,所以他们才毅然决然地离开。
只不过,他们还是只敢分批离开,因为官府不可能放过他们这种“有钱却无权”的大家族,但官府却也不敢太过冒进,因为官府老一辈人都知道呼延家那位大祖母的厉害。
那位名叫长孙三娘的大祖母,不仅手段非凡,驯马技术高超,而且自身还有一身怪力。在这牧海小镇上还留了不少有关她的传说,诸如“力拽三牛”、“单手扛鼎”之类。
可现在,那位大祖母即便自身能力再强,却也是日薄西山,捱不过岁月的折杀。
而呼延家,便将成为一块大蛋糕。
转眼两年过去。
年末冬夜,距离新年还剩一两天的功夫。
长孙三娘却卧榻,苍老的眼睛布满了皱纹。
而那双眸子却还在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窗外飘雪
她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想起了自己这跌宕起伏的一生,这见证了曾经辉煌逝去、又重归宁静的一生。
她抬手轻轻按着胸口,那位恐怖的名叫寒逢的存在再未出现过,想来是已经死了。
也对,这些年,所有的超凡都已逝去,便连自己这种蝼蚁都已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可那一位呢?
那一位.
她忽地露出笑容。
无论如何,她能够见证那个男人的辉煌,也已经可以知足了。
她气若游丝,只觉大限将至,眼前幻景乱舞。
她叫了呼延保过来,又从卧室暗阁里颤颤巍巍地取了一个画轴递给他。
呼延保展开画轴,却见画上笔墨丹青、栩栩如生,所画的却是个少年。
呼延保问:“娘,他是谁?”
长孙三娘道:“保儿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娘是从何处来的吗?
你爹也想知道,可娘一直没有告诉他。
呵.他也没来得及知道,便先娘一步去了。”
呼延保默然地半跪在塌前,他心底有着预感:娘撑不过今晚了。
长孙三娘气若游丝,老眼迷离,轻哼着含糊道:“娘今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伱一定要心怀敬畏,好好的等他归来。”
“他”呼延保扫了一眼画上少年,问,“他是谁?”
长孙三娘沉默了许久,就在呼延保以为母亲可能已经仙逝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他是元帝,是你们所不信的那个旧时代最后的神话。
他.也是母亲的大恩人。
儿子啊,这个故事可能如今听来很离奇古怪,但却是我亲身经历的。”
窗外,有人间烟火“嗖嗖”窜上,在雪夜里绽开绚烂却短暂的花火。
隐约间,窗纱外还有孩子挑灯追逐的动静传来。
烛火明灭,相较于外面,却显得一种孤暗的冷色调。
老太太干枯的脸好似褶皱众多的古树老皮,但她眼睛里却有了回光返照的光,她任由呼延保握紧她的双手,面带笑容喃喃着:“那时候,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我记得.我的家在云山道水辘村
我记得,那儿的晚霞很美.
故事,就从那里开始。”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呼延保从老太太的故事里听到了一种沧海桑田,听到了一种他所无法想象的玄奇幻景,那是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老一辈人还勉强相传的时代。
许久
又许久.
长孙三娘的手软了下来。
呼延保长叹一口气,抹去眼角泪水,旋即又传了族中一些顶梁柱来此。
这些呼延家的顶梁柱们纷纷跪下,朝着刚去的老太太叩首。
呼延保忽道:“老太太有遗命。”
众人肃然。
呼延保继续道:“老太太说是过年当天,需得在屋里摆一桌,但却只留一张位置。”
众人默然,满脸疑惑.
呼延保却是知道原因的,老太太说“当年那个人也是这个时候离开的,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在离开前再与他践行,没有能够让他过了年再走”。
家族中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忽道:“族长,老太太既去,那后事如何安排呢?”
众人都仰起头。
老太太仙逝,其实大家都有所预料。所以,悲伤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至于“在过年当天摆一桌”这种遗命,想来是某种牵挂,他们也无意多问。
众人更担心的是此时的局面。
老太太在外素有威名,她在的时候,许多人不敢放肆,她若走了,那又会如何?
呼延保沉吟了下道:“秘不发丧,然后举家迁移,从东海水路直往燕云一带,然后去往大荒。
至于此间的骏马,便都贱卖与他人,换的黄金白银,然后撤离。
我呼延家强大之处,并不在于这些马,而在于呼延家祖传的驯马之术,在于老太太留下的驯狼之术,只要有这些在,我呼延家必在北地草原崛起,壮大!”
他果决无比。
而事实上,呼延家真正的宝马都已经在这些年里悄悄带到了北方,留下的凡马就算再多也只是累赘。
忽地,有一个魁梧男子,道:“大兄,老太太说要让人镇守老宅,这怎么办?”
呼延保扫了扫众人,这里的人都是呼延家的重要人物,也都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人,信得过。
他想了想,道:“镇守?
我呼延家若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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