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则是放入了万宗学宫继续修行;还有的则是成了武部之中的另一个分支,名为“墨衣卫”。
所谓“墨衣卫”,便是直接执人皇令的存在。
人皇之所以设置这个“墨衣卫”,也是在翻看李元《种玉功》后做下的决定。
《种玉功》要求心如明玉,无暇剔透,自是需要行侠仗义,做不得坏人。
这也是人皇大胆设置“墨衣卫”的缘故。
又因为《种玉功》乃是四品法门,能修行者必然都是五品巅峰了,所以,“墨衣卫”也都是五品。
如今,“墨衣卫”指挥使竟还是李元的熟人————赵纯心。
这位以绝刀入五品的原问刀宫副宫主,自也深谙霸刀、妖刀的箓种。
人皇赐她翻阅《种玉功》,又以资源培育,待到需炼心时便放出去执行任务。
这些消息,被小乌鸦一一转告给了李元。
而李元身边却已只剩下个肌肤苍白的高挑美妇。
真炎雪只是听着这对儿父女的谈话,都已震惊不已,可再联想到自家男人手段,却又释然。
李元在这梁龙山停了一些时日,一是安顿故人,二是探查消息。
此时,万事妥当,他御着新买的马车,便要离去。
而就在这时,远处有老妪匆匆跑来。
李元看是小竹,便停了车。
老迈的小竹气喘吁吁地赶制,手里竟是捧了一小坛酒。
她上气不接下气,似想说话却暂说不出。
待到平息了,她才道:“之前姑爷和夫人做的商会在这里有个地窖,地窖里藏了许多酒,只是后来走的匆忙,不少地窖被封了,深埋地下。
我和夫人走的近,却是知道这些地窖的位置,便去看了看,竟发现其中居然还有酒水。”
她双手捧起那一小坛酒,在阳光下露出笑容,道:“五十二年的春梦酿。”
五十二年前,小琞和平安才刚刚出生。
李元还在山宝县。
这样的酒水,蕴藏了太多记忆,而且如今在这世上也是千金难求。
李元接过酒坛,却见小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竹的手在发抖,眼在发红。
他忽地明白了什么,柔声道:“比别人细心,有时候并不好。”
小竹泪水夺眶,从双颊滑落。
李元为她擦去泪,温柔道:“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但旋即,他笑了笑道:“既然如此,跟我走吧。”
小竹跪下道:“请您赐些物品,当是念想便可。”
李元略作思索,转身从车里取了纸笔,又招呼小竹。
小竹愕然。
李元道:“帮我研墨。”
小竹露出笑,然后入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抓起了墨块,用起平生所有心思和专注,忘我地欢喜地研起墨来。
她磨的很慢,时光和回忆也在其中慢慢渲开。
红颜成老妪,研墨公子旁。
红袖不复在,青丝已白霜。
公子提笔,望着窗外,想了半晌,写出了一段儿诗来。
小竹轻轻念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白雪香。
试问西地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马车远去。
轮毂转响。
小竹看着“微笑,笑时犹带白雪香”,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可看到“此心安处是吾乡”,那笑容之上就多了泪水。
数不尽的泪水,从老妪脸颊滚落。
她笑着,哭着,将诗小心卷起放入筒中,紧紧抱着,眼中显出几分安心和欢喜之色,然后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渐去渐远。
轮毂卷着坚硬大地上的泥土和霜雪,渐渐远去。
“我们去哪儿?”真炎雪问。
李元问:“你想去哪儿?”
真炎雪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两人说着,本在一旁的小乌鸦“嘎”一声飞了出去。
而御手席上,一只树姥姥小琞正在御车。
这怕是此时此刻,这片大地上最强的一对父女了。
真炎雪看小乌鸦飞走,脸上露出几分羞红,她闭上眼,双手环绕着男人雄壮有力的腰肢,脸颊贴在他怀里,宛如软了化了、成了一滩水的积雪。
窗外,是扫荡过大地的冷风,凛冽着,嘈杂着,可车厢里却温暖着,安静着。
黄昏已至,帘外,树姥姥小琞忽地问:“爹,要去哪儿落脚吗?”
李元看了眼怀里美妇,道:“找个热闹的地方,我和你五娘逛逛夜市。”
“那我呢,爹?”树姥姥嘿嘿笑着问。
李元道:“你自己玩。”
说罢,他怀里的美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道:“小琞,别听你爹的,一会儿和我们一起。”
李元脸上泛起微笑,他侧头看了眼窗外。
天际已成冥色,乌沉沉的阴云遮天而至,狂风呼啸扫荡过大地,苍凉的寒枝,尘埃,一切.飞旋着,咆哮着。
李元收回视线。
一路行来,在这锦州道上他竟是没有再感知到一块肉田。
所有肉田都已围绕在中京附近。
阎姐所在的鬼域,也在中京之下。
阴阳大同,永夜将至。
他瞳孔微眯,似在想着什么。
“相公,你在想什么?”真炎雪问。
李元回过神来,道:“想晚上吃什么。”
“那想到了吗?”真炎雪问。
李元笑道:“吃你。”
御手席上,本是飞出去的乌鸦“嘎”的一叫,好似呕吐的声音,然后直接飞远了。而树姥姥的双耳直接被密密的“根须耳塞”所堵住。
李元哈哈大笑。
东海,仙域。
崖边,白云缭绕。
数道身影远眺着西边。
西边除海再无一物。
可是,这数道身影却都看的“津津有味”。
只因在他们眼里,这天地万物并非原本之象,他们看到的也不是大海的蔚蓝、天云的纯洁
那积蓄起来的阴气,于阳气,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浓度涌入此间,然后在此间,调和,继而使得灵气“蹭蹭蹭”地往上提升。
其中一名强壮的毫不似人的光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眼中有戾色,周身散发着毁灭的气息,一看便是邪恶嗜杀之人。
他笑了,而另一边一个纯白仙裙的美人也面露微笑。
一脸正气的青衣老者亦是微微颔首,抚须而笑。
很显然,此间身影有正邪之分,单从气质便可看出。
只不过,他们看到的事,却是不论正邪都已开心起来。
正道之中,为首一人则是淡淡道:“三万年前,先祖定下阴阳截流之策。
只可惜,不过饮鸩止渴之法。
如今,这世界已然病入膏肓。
唯有令祖地人间阴阳大同,继而湮灭入混沌,从而产生更大的阴阳之流,以富我东域。”
他微微垂目,继而又道:“以此趋势,百年之内,太阴,太阳,生命三座古殿必然全部出现,届时,无论出现在何处,你我皆需遵守诺言,通知彼此。”
再一停顿,这正道为首之人又到:“既已同舟,便当共济,如有违者,一尽诛杀。”
说完,天穹之上的浮云忽地化出了人脸,那人脸道:“莫要忘了,西方那些老东西里出了个怪物。”
这正道为首之人道:“没忘,邀他一起好了。他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也想分一杯羹么?
他真有那手段,便分他好了。
反正那三座古殿中也必然存在大恐怖,多一个强者,总归多一分希望。
到时候,我们十人共进退,他却是一人。”
浮云人脸道:“可他终究是西极的老东西.”
这时,一个白衣妖娆,妩媚无比的女子笑道:“阴阳已大同,那墓地注定见不到阳光,他既有这手段,自然会判断,一边是不可为之事,一边是现成地分杯羹,他会挑哪个?”
浮云人脸道:“可我们得先找到他。”
再一名金袍男子道:“听闻他已死于人皇之手。”
妩媚女子笑道:“你这消息可就慢咯,我这边有消息,说是他数月之前曾在西极墓地出现过,而且还大打出手。”
“此消息可真?”正道为首之人问。
“千真万确。”妩媚女子笑着道,“那位异星秘使不是还在祖地么?
她不是和那位有同盟关系么?
她不是答应了帮那位从我们身上扯一块肉么?
那.就给他吧,让他来吧。嘻嘻嘻嘻.”
(本章完)